正文 1。方天啸:下雨天总是会出一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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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A镇被感染的第三十五天。我们坚持认为这不是末日,因为世界终将迎来新生。这也许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如同亿万年前中生代的结束和另一个纪元的开启一样。我们终究会被遗留在这里,变成化石,后人看到我们,并进行某种分类,最终成为像恐龙一般的远古生物。”
……
6月1日7::45
这一日的大雨很急,并且毫无预兆。方天啸皱着眉看了一眼窗外,最后在发现这场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之后,终于无奈地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雨伞。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地心烦,然而他并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难以消除。
方天啸所居住的A镇是在五年前建立起来的,小镇短暂的生命是在一瞬间出现的,这个镇子处于这个国家的西部,干旱少雨,绿色的小镇外便是茫茫的戈壁,小镇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而这样的大雨更是极其罕见。
他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那把伞,伞是许盈两年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方天啸记得自己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有点无言,不过正好可以在今天用得上。
这把伞是红色的,衬着方天啸身上蓝色的卫衣校服,违和感很重。方天啸把校服的帽子拉起来戴上,然后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斜斜挎在肩上,然后便带着伞出了门。
他突然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居住的这栋房子,突然有一种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宛如这种平静的生活,即将再也回不来一般。
A镇不大,从最南端走到最北段也只有三公里的距离而已,这个小镇总共只有七平方公里左右大,人口一共两万人,这样的人口密度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来说是很难得的,小镇与外界几乎隔绝交流,很少有镇内的人出去,而这里被孤立在戈壁中央,存在感趋向于无,外界也鲜有人到来。
雨太大,地面的下渗状况不好,小镇的排水设施也有点跟不上,不一会儿街道上已经水流泛滥,方天啸的裤脚和鞋袜已经完全湿透,突然之间,他的指尖痛了一下,他皱着眉把雨伞换到右手,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大拇指。那里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伤口里冒出了一点血,大约是雨伞不小心刮破了。
学校距离方天啸所居住的地方只有大约八百米的距离,然而这短暂的路程却让他十分烦躁。
前方的拐角突然走出了一个少年,白衬衫,看上去有些发白的牛仔裤,有些凌乱的黑色头发,没有穿鞋。
少年从方天啸身侧与他擦肩而过,走了几步之后,方天啸呼吸一滞,猛地回过头。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少年微笑着也转过身来:“你好。”
方天啸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蓦地安静了。他死死地盯着那少年的眼眸,握着伞把的手蓦地收紧。
少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少年长得十分好看,眼睛很大很圆,又有些轻微的上挑,看上去十分善良天真,他的眼眸是十分漂亮的紫色,这颜色让方天啸有种窒息的感觉。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拥有这种颜色眼睛的人,就只有优坤和他如今唯一的孩子,眼前少年的身份,已经明了了。他八年前曾经见过这个孩子一面,那时候他们站在马路的两侧,他手里拿着兵器,而那孩子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好。”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欢迎我。”少年微微一笑,眉眼弯弯,显得十分可爱。
“怎么可能,优先生的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应该是被欢迎的。”方天啸僵硬地笑了一下,“况且这A镇也不是我的地盘儿,说什么欢迎不欢迎呢。”
“不是你的地盘吗?”那少年似乎苦恼地侧着头想了想,然后道,“可是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样啊。这个镇子,在五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了一大堆本来不该存在的人,上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真是奇怪呢。”
方天啸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
“不过话说回来,方天啸,呆在这个全都是死人的地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舒服吗?”
“你打算做什么?”
“哈哈,你别这么警惕,”少年缓缓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当然,对你的那个女孩子也是。只是我想做一件事,我想你大约并不是没有兴趣,而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你会不会答应?”
“高攀不起。优三少。能够帮助你的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我不配与你合作。”
“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真是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少年叹了口气,“如果是你的话,说我高攀也没什么吧?”
方天啸却只是沉默。
那少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不过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在一瞬间扭曲,“等你从这个虚伪的牢笼里挣脱出来。”
话罢,他哼着一首方天啸从来没有听过的歌离开了。倾盆的大雨很快将少年的身影淹没。
方天啸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转身快步向学校走去。他的步子比刚才快了很多,地面的雨水被溅得很高。
抵达教室之后,大部分人已经坐好了,他快速扫了一眼整个教室,在发现站在讲台上擦拭黑板的女孩之后,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收敛了所有紧张的表情,方天啸将雨伞放在教室门口,走过去,把已经快湿透了的书包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身上的水也滴在了桌子上。许盈擦完黑板走下讲台,看到他这幅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会弄成这样,所以特地带了块干净的毛巾,在我的抽屉里,擦擦身上的水吧。我手脏了,你自己拿!”
她离开教室去洗手,方天啸从自己旁边的课桌抽屉里取出那块白色的毛巾,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一下子平复了下来。
一个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干衣服丢在他面前:“拿去换了吧。”
“你居然也会这么细心,真是少见。”方天啸拿起那套校服,“不过谢谢。”
“雨很快就会停了。”男人道,“这个雨还真是少见啊。”
“任老师,这道题是什么意思?”一个女孩突然拿着书走了过来,指着课本的某一处向任之遥询问。
“这里是脱氧核糖核酸……”
方天啸拿着衣服和毛巾走出了那个教室。
他突然间发现那个毛巾上有一点血迹,他皱了一下眉,将所有东西都转移到右手,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发现那个细小的伤口竟然还没有止血。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方天啸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向楼下冲了过去。
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许盈看到他的背影,疑惑地从楼上向下看了一眼,却已经看不到方天啸的影子了。她耸了耸肩,回到了教室,刚好看到男人在教室里,便立刻跑过去,取出一本练习册,向男人走过去:“任老师,昨天作业这道题我实在是不会……”
男人看了一眼教室的后门,向许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然后接过了那个练习册。
方天啸打开开关。一盏小灯在这个如同研究室一般的地方亮了起来,灯一侧的墙上自动出现了一个光幕键盘,方天啸将手指放在灯下,然后在那个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的文字,片刻之后,一大串文字取代键盘出现在了屏幕上。
方天啸认真地凝视着那光幕上的东西,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