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卿的忧郁，冷峻，是他全部的表情，即使心事被人全部透露，他仍然是这样的表情，其余的所有的表情似乎早已远他而去。
    竹风的笑容，面对这股冷冷的忧郁，似乎是一滴热水，喷溅到了冰冷光滑的石壁上，顺势滑落下来。
    “竹风，你很聪明，但是，你太聪明了，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的时候就是最愚蠢的时候。”
    凛凛然，一席话，话中有柔，也有刚。
    风吹过，竹风突然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柔嫩的皮肤紧绷绷的。
    “季公子，不知你所言何意？”
    “竹风，本公子敬佩你有勇有谋，在苍狼山两年时间内，虽遭公子安的怀疑，但是尚未露出马脚，且忝列四大侍女之一，足见你的智谋，和你这样的人为敌，确实是危险。不过，要处处显露自己的聪明，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是说，这次前去劫粮的事情，应该拒绝？”
    竹风的笑容在一刹那之间突然僵持，惊愕的神情，布满了所有的眼神。
    季如卿，挺拔的身材，魁梧的身躯，遮挡了所有的阳光，留给竹风的，只有眼前黑压压的影子。
    在这片影子里面，竹风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和热烈的光彩。
    只有黑暗。
    “对，你不应该去。”
    “季公子，竹风认为，季公子此次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虽然，这样做，可以引得人皇将注意力集中在苍狼山，减少对宰相调兵遣将的怀疑，可是，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不要将人皇看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他毕竟是人皇，而且是你的亲弟弟，你应该更为了解。”
    “竹风，这就是你的聪明，以及聪明所蒙蔽后的长远想象。此去劫粮，本身就是一个障眼法，否则，本公子也不会只要一百个士兵。”
    “兵力如此虚弱，却能劫的人皇两千兵马，季公子，公子安如此聪明，会相信吗？”
    竹风的话，含着泪，也含着倔强的生机。
    她真的希望，季如卿能够在朦胧的夜里看到光亮。
    可是，季如卿的步伐没有减退，也没有延缓，仍然是刚劲，有力。
    “竹风，本公子早已说过，对此次劫粮事情早已胸有成竹，而且消息准确无误，何患别人疑惑？”
    岩石上一丝春草搭在季如卿宽厚肩膀上，季如卿恼怒的将这根春草连根拔起，扔去，扔到仍然是春天的地方。
    竹风的笑，雍容而淡雅的笑，终于苦涩。
    “季公子足不出苍狼山，手下无可用之人，何来消息？难不成，季公子私自下山，抑或山下有接应？”
    竹风的话语，就是脚下羁绊脚步的横石，这让季如卿前进的脚步变得踉跄。
    季如卿的脚步迟滞，迟滞了一步。
    十分清晰，十分明了。
    这是他的硬伤。
    这也是他所疏忽的最大的错误。
    看似无懈可击，看似毫无破绽，实则漏洞百出，只是身在此山，不识此山而已。
    季如卿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
    越是要解释的事情，被别人抓住漏洞和错误的几率越是要大。
    不如沉默，用沉默来应对所有的不安，和焦虑。
    事已至此，已无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