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敬拜一个兰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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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安回首,仍然是一抹微笑,迎着惊恐急躁的许由,道:“太守大人一向安好?不知为何初次相见,忽然行此大礼?难道,安,可怕吗?”
许由,五短身材直立站在修长的公子安面前,如若需要观看公子安的那抹微笑,需要将硕大的头颅扬起头来,而许由,没有扬起头,也没有将眼睛里面的余光扫到公子安,而是,一双硕大的圆眼,投射着万般的惊恐,对着公子安修长的身影的背影中那个魁梧身材的季如卿。
许由没有回答公子安。
公子安笑着等待答复。
空气突然凝滞。
春风的力量融化不开两人之间的对峙,旭阳,欠缺一些真诚,照耀身上,仍觉得寒意袭身。
季如卿一双犹豫的眼睛在许由惊恐的眼神面前不能垂下,只能另投他方。
无声的寂静,让呼吸的热气挟带着无边的恐慌蔓延,蔓延到周遭黑压压的大员哨兵身上,继而疯狂的覆盖了四周观望的定州百姓。
当春风吹散寂静的难耐,旭阳暖了心口的温度,时辰已经过去很久。
季如卿忧郁的眼神从遥远的地方骏马一般回过神来,微微垂头,观望着眼前这颗直立的硕大的头颅,道:“许大人,别来无恙。”
“太,太让人惊讶了,公子与本大人此次相见,应该是第二次,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名号季如卿,一介草民。”
淡淡的两句话,毫无惊讶,毫无惊奇,然在公子安心中,淡淡的两句话,淡淡的不知所措,淡淡的惊恐犹疑,宛若又一场风暴,旋风四起,迅疾又一次淹没了周遭的大员哨兵,以及四周的定州城百姓。
季如卿,能和当朝封疆大臣许由相识,此次前来定州城,不枉此行。
季如卿,这个谜,马上就要揭开。
公子安微笑着,永远的微笑,不知道这个微笑里面藏了多少的秘密,恰如眼前伸手可及的旭阳里面,不知道这束旭阳暖了多少寒雪。
公子安的微笑对着季如卿的故作镇静:“季兄,苍狼山藏龙卧虎,此言不假,安,竟然不知眼前这位前朝大臣当朝封疆大吏能够识得季兄,可喜可贺啊!”
微笑着的面容中说出来的言语,不是真诚,就是阴险。
公子安此行定州城,季如卿不来也得来,来也得来。
不来,则身份暴露,死无葬生之地,来则安危难测。
季如卿不由得对公子安心生敬畏,敬的是,公子安心思缜密,不露声色,雷厉风行,四大侍女押解他前来对质,畏,则感叹做事不如公子安爽快凌厉,公子安端的是临危不惧,心怀深远。
季如卿不敢喜不敢怒,不敢忧不敢惊。
如此情景,只能将所有的情绪淹没在心胸,稍有差池,不是死于公子安的一把折扇中,就是葬身许由的阴险狡诈之中。
又是僵持,公子安的微笑,永远没有人领情。
许由,前朝旧臣,当朝封疆大吏。
旧臣遇旧臣,难免追思过往种种,心生怜惜。
然则此时,恰是为匪拜见封疆大吏,难免各怀鬼胎,心照不宣而已。
公子安的微笑落空,竹风重新燃起来的微笑却突然飘到了公子安和季如卿中间,口吐若兰:“公子,如若不惊讶,竹风倒是愿与公子言说一下竹风的往事。”
“哦,何事?公子洗耳恭听。”
“竹风当年落难,许大人曾救过竹风一命,当属竹风救命恩人。”
竹风素手微抬,一个兰花指,伸向五短身材扛着的一颗硕大的脑袋。
许由,不屑的眼神,陡然圆睁以示惊恐,继而眯缝起来,察言观色,最后,缓缓睁开,镇静自若。
许由的口中似乎喷出来的热气极度难闻,公子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后退的这一步中,带着不相信的惊讶。
春风里,暗藏着什么样的利刃?
“竹风?名字好陌生,不过面相熟络,约有三年之久,本大人已然忘记曾有这档子事情,若不是被提起,还真想不起来。”
许由镇定自若的回答。
镇定之下,许由刚才那眼睛的变幻早已被公子安那一抹微笑收在眼中。
公子安想不到苍狼山上,还真有他人。
他人是谁?真的是竹风?
季如卿不愿下山,许由的惊疑,让公子安的微笑里面藏了一丝怀疑,季如卿为何上山?上山后,意欲何为?他究竟是谁?
难道,真的是一场情爱?
爱的是苍狼山的匪首公子安?
公子安断定,季如卿不似这般用情之人,否则,上山三个月,终日郁郁寡欢,一双忧郁的眼睛永远瞅着落日余晖,默不作声。
季如卿不是许由的人。
许由也不是季如卿的人。
只有竹风,这个两年前突然而至的雍容端正的女人,暴露了官府围剿苍狼山的意图,使得公子安从容应对那一场最大规模的围剿,使得官兵损兵折将之际,苍狼山得以更加稳固。
公子安特地称竹风为恩人。
竹风挽救了苍狼山,苍狼山就是公子安。
竹风就是公子安的恩人。
从此,苍狼山对竹风再也没有秘密可言。
而此时,公子安突然感觉,苍狼山上又多了一个谜语,这个谜语,似乎要比季如卿这个谜语更难揭开。
公子安摇着折扇,身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魁梧却又局促的男子,另一个,却是柔弱娇小而又显得信心十足的女子。
两个人,四目相对之际,局促男子的眼神迅速挪开。
生怕两束眼光缠绵,而不能自拔。
公子安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这个局促的男子和这个雍容的女子之间,有一种隐约的绳索牵引。
公子安将脸上这抹微笑转向身后亭亭玉立的三位侍女,不知这个声音是对谁说起:“呵呵,公子今日拜访定州,竟然成了认亲之行,定州有幸,苍狼山有幸啊。”
梅雪仍然是傲然漠视,骄傲的寒梅,是不懂得人间冷暖的,所有的风景,她统统认为是烟云,过眼便忘却了。
兰月一脸的娇笑,染红了当前的尴尬。夏天,是炽热的情感,在炽热的情感下面,是暴动,暴动着一场从来都意想不到的风暴,兰月的笑,是炽热的,而心,却是一阵风暴,她喜欢看这样的场景,喜欢公子安略带自负一般的神算,她将公子安看做是螳螂,在前,而自己,是黄雀,在后。
兰月清楚公子安在做什么,兰月上山,先是为了公子安,后是为了人皇的哥哥,当朝废太子,这两个指令皆出于神秘的皇宫。
当她接到后面的指令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该如何去找这位没落的废太子,谁知,季如卿却上山了。
她以为,茫茫人海,去哪里寻找这个隐秘的废太子呢?
可是,今天,她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季如卿,就是废太子。
激动,而脸庞混润。
兴奋,而笑意渐浓。
意想不到,恰如寒意料峭的初春,转首间,见一朵两朵桃花盛开,灿烂无比。
兰月眼神里面含水,柔情的水,清澈的水。
这是世间上最温柔的水。
这股水知道,这是天赐良机。
只有秋菊,寒意似雪,冷冰冰的,任何的微笑在她的脸上都看不到一丝的回应。
竹风纤腰微微弯下,两手叠加在细柔的腰际,道一个万福,道:“许大人,小女叩谢当日救命之恩。”
许由,当朝封疆大吏,都城长安咽喉之地定州城的父母官,手握定州城十数万百姓生死的太守大人,竟然害怕一个女匪的施礼,连忙弯下他那粗桶一般的肥腰,引得官服颤颤欲动:“不敢,举手之劳,不足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