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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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字真的是一门学问,因为名字很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石磊有时想过,是不是因为名字的关系,才让他生得如此性格?
石磊是个很固执的人,用俗话说就是死心眼,他从小便是如此。
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答应帮石磊买一副拼图,可当他问起来时,父母总是敷衍了事,为此石磊整整绝食一天以表不满。这样的抗议可把父母吓坏了,你要知道,一天不吃东西对一个5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自此父母不敢再轻易许诺,而石磊的要求也越来越少。
石磊不喜欢说话,父母问他10句只答2句。也因为这样的性格,石磊基本上没有朋友,他童年的唯一乐趣——是跟院子里的猫猫狗狗聊天。。。有时也会跟小鸟,但是鸟胆子太小,一说话就飞走了。
石磊上初中了,他仍旧没有朋友。不是没有人向他示好,只是因为他的一问三不答,大家都忍不住放弃了。石磊继续在课堂上画着他的小人,依然在草地上看着他的天空,直到那一天。
那是初二的一天,期中考试后,石磊被堵在楼梯下的一个墙角,理由是他没有给他们传纸条。石磊觉得好笑:他们要找也该找个成绩好的呀,我都是乱写充数的。。。而石磊之所以不给他们答案,不是他故作清高,只是石磊觉得:传纸条真的好麻烦。这显然让他们老大觉得失了面子,于是召集伙伴们来修理他。看来是逃不掉了,石磊只好装出一副瑟缩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春姑娘来了!”突然有人匆匆跑过,大叫了一声,他们慌乱起来,然后一个个散掉了。“春姑娘”是该学校一位教导主任的外号,为人十分严厉,连校长都敬她三分。至于为什么叫这外号,石磊并不知道原因,难道是因为她30多岁还未嫁娶?
“你没事吧?”有个头探进来看石磊。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放心吧,他们都走了。”眼前的人眨了眨眼。
“你骗他们?”石磊终于开口。
“这个办法真好,屡试不爽!”面前的人一脸得意。
“你是我们班最不爱说话的那个人吧,我认识你!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知道吧?我叫黄飚,你呢?”见石磊不说话,黄飚只好继续说。
“谢谢你。”石磊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抛下了这句话便走了。
“真是个怪人。。。”看着他的背影,黄飚感言。
之后石磊与黄飚并未有交集,只是他无意中观察起他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意变成了刻意,石磊注视着黄飚的一举一动,看他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看他写东西时专注的眼神,看他在阳台静静发呆。。。
很快就毕业考试了,石磊收起了小人书,他要尽量考得好一点,才比较有机会跟黄飚考到同一个学校。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确实跟黄飚考到了一个学校。不过开学的时候石磊发现,他和黄飚并没有分到同一个班,他那个班的门槛要更高一点。为此石磊找了许久不曾交流的父母,他们没有说什么,因为确实没什么好问的,自己的儿子知道好学上进不是坏事啊。
排座位的时候,黄飚看见了石磊,他惊讶的同时笑着说:“这么巧啊!”
“是啊。”石磊只是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交流,仅此而已。
高中的石磊已不满足于远远地观看,他想跟他再深入点。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融入不到他的世界——黄飚的世界,太多阳光。而石磊,只能做墙边的那块石头,静静地看着那些小草勃勃生机,昂然挺立。
大学,石磊不可能再跟黄飚一起,那不是简单能解决的问题。石磊放弃了大学,外出做事,同时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忘记黄飚。这是早就应该下的决定,因为这本身就是没有结果的事。
某天黄飚外出,途中看见一栋大楼正在装修,而一个小孩子却在下边玩耍。这是怎样的父母,自己的孩子身处险地竟毫不知情?石磊心里怒火中烧,却也顾不得犹豫,走上前去拉住小孩。就在这时,高处掉下了几块瓷砖——或许是出于本能,石磊将孩子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随着“啪啪”瓷砖落地的声音,一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石磊的头上。。。在昏迷的时候,石磊似乎看见一个全身黑色服饰的人。
掉下的瓷砖并不大,但是因为那块的边角正好砸到石磊的头,造成他颅内大出血,急需输血。因为石磊的血是O型,所以同样用O型输血,却没想到引起了排斥反应。情况危急,无奈之下,医院尝试用其他血型,先用了AB型,反而异常顺利。。。这真是个奇事,医院里常常有人谈起。(剧情需要,请勿深究)
石磊恢复得很快,不到半个月他就能下床走动了。对于输血那件事,他也有些好奇,于是他找到医生,问他能不能看那个血包的名字,毕竟救了自己一条命呢。医生拿出一张输血单,看见那里的名字,石磊顿时呆住,难道是同名的?那也不可能连生日都一样吧。。。那个被压在心底的名字就这样浮了出来。
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石磊打算去找黄飚。他通过打听,得知了黄飚现在工作的城市,待伤势好转后,他立刻赶到了那里,开始盲目地寻找。。。不知道该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命运弄人,在第四天,石磊终于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那是在一辆公交车上,石磊看到前面一个空位便坐了上去,看了看里边的人,石磊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他木呆呆地看着那张脸。而黄飚看到石磊,只是微微一笑便带着耳机继续听歌。他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
是啊。。。他们同学六年,只说了不到10句话,不记得是很正常的吧,石磊这样安慰着自己。
公交车开始上了高速,或许是差点死了一次的缘故,石磊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将黄飚扳倒在地上,然后用身子包裹住他。多想再拥抱一刻这温暖的身体啊。。。巨大的疼痛感袭来,石磊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还是眷顾,在我死后,我竟以一个灵魂的方式继续存在于人世。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好像有些面熟,他走了过来,然后跟我说:“你。。。还是没能避过你的劫数。”
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责怪,但又有些其他的意味,我觉得很奇怪,便问他:“你是谁?”
“我啊,你不用知道,只不过,现在我是你的引路人。”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投胎转世,重新开始你的人生;继续留在人间,完成你的心愿。”见我沉默,他继续说着。
“鬼在人间最多可呆一年,投胎越晚,下一世的寿命就会越短,所以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投胎吧。”
我忽略了他言辞中的劝诫,看着他说:“我想留在人间。”
“为什么?你留在人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好吧。。。但你在人间最好不要跟人类接触。”
我忽视了他的无奈,问他为什么,他解释给我听,然后我问他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终于说了出来,最后,在他的强烈反对下,我使用了阴阳咒。
就这样,我呆在了黄飚的身边。
他最近上的是晚班,我每天都跟着他,除了一点私心外,更多的是担心。
他有时候会突然回过头来,不过他是看不见我的吧?倒是有个男孩,我觉得他是发现我了。
他房间的空气不太好,所以他睡觉后我偷偷地把窗户打开了。
今天他去旅游,我很不放心,虽然是白天,但我还是决定跟着他去了。
坐摩天轮的时候,他居然睡着了。。。我突然无法控制自己,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今天虽然是阴天,但我还是消耗了很多的灵力,没办法,我只好回到阴间去修养。
他看见我的样子,一脸惊讶:“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我隐瞒了我在白天出去的事情。
他似乎发现我了,那张照片我是无意中留下的,虽然我也挺想跟他合影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符咒,他居然用电脑来跟我交流。他问我是谁,我只能说是同学。
这几天他总是去楼下一个房间,似乎是那个男孩子的家,我不方便跟进去。
他终于知道了我的名字,却说不记得我,我只能无奈地回答他。
这天我正看着他吃夜宵,那个男孩子却进来了,我只好隐了身形,让他也看不到我。那个女孩跟他说了一些话,我没有听清,不过应该跟我有关系,因为后来他就问我睡在哪里。其实我并没有睡在他身边,我只是坐着。
第二天他晚上为了那个女孩,居然陷入了危险,不得已下,我只好再次用了我的灵力,而这次比上次消耗得更多,我觉得十分疲惫,但还是跟着他回了家,这些天恐怕没办法跟着他了,回答了他的问题后,我赶紧回到了阴间。
我狼狈的样子再次被他看到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你在人间没有任何好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我担心一个人,他救了我一次,我还是没有渡过劫数,他还有一劫该怎么办?”
“生死本就是天注定的,你没办法去左右的。”
“但是我放不下,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你爱他?”
他突然抛出了这个字眼,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吗?”他幽幽地说。
“为了一个我爱的人,值得。”我如此回答他。
我去找了那个女孩,我觉得她跟黄飚的关系似乎有些密切。她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意外,然后问我:“你为什么要跟着黄飚?”
“很简单,我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
“难道你用了阴阳咒?”她突然变得很惊讶。
对于我的默认,她开始沉默,我抛下一句话,然后离开。
“请不要告诉黄飚这些事情。”
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他很担心我,他的在意让我很开心,同时也有些愧疚。
他突然跟我说,想带我出去玩,但是我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复,虽然今天是阴天,但还是不方便出去。后来他找了那个女孩,说想到办法了:原来是附身在那个男孩的身上。我还是有些顾忌的,附身状态下也需要不少的灵力,但看着他一脸期待的表情,我实在没办法拒绝。
进入别人的身体,感觉很奇怪,特别是声音。
我们又坐上了公交车,就好像我跟他的再一次重逢一样。然而差点又出了车祸,我心里的忧虑变得更重了。
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他问了我许多的问题,不过我还不太习惯。看他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觉得十分可爱。
他突然又问起我的死因,我不能告诉他,只跟他说是意外。
回去的时候,他说不想再坐公交车,于是令我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我来到他的家,打算把身体还给他,她却问我:“你没事吧?”
我想她大概看出了什么,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黄飚醒来的时候突然说,想听见我的声音。我没有拒绝,虽然这还是会消耗我的灵力。
早上的时候,我跟着他到门口,遇到了他们。她突然把黄飚拉过一旁,我担心她说出我的事情,急忙阻止了她。
最近,黄飚跟我的话多了起来,但我还是没办法说太多的话。就好像他写的小说,我也很喜欢,发现他的错误后,我只是默默地提醒他。
这天黄飚休假,却留在了家里陪我,这让我很意外,然而更大的惊喜在后面:他特意为我做了菜,期间还切伤了手指,我的担心被他的笑容化为乌有,我在满足的同时心想: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我始终明白的一点是:我终究要离开,这是我无法避免的,也是我无可奈何的。因此,我得留下一点痕迹,证明我与他,曾在一起过。
我回到阴间的时候,他正等着我。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让我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是他的生死劫,上面记录了他所有的劫数,你如果想救他,就选好日子吧。”
他递给我一张残破的纸张,我仔细看着,他最大的劫数居然就在明天,竟在那样的日子经历生死劫?
“你是怎么得到的?”我很惊讶,这难道是在生死簿上偷来的?
“你别管,你只要保重你自己就行了。我欠你的,总算可以还清了。。。”
他的苦笑让我不知所措,这个我不认识的人,为何要如此帮助我?然而眼前的纸不容我去细想,我得准备好,迎接明天的到来。
我让黄飚陪我去了海边,这是留下印记最好的地方,虽然很快会被冲刷掉,但在他心里,我会留下的吧?至少他身体的温热,我记得很清楚。
已经到了,这一天。我明白,以我现在的能力,能为黄飚做的,只剩下今天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我想要他知道的是——
我的爱人,我希望你拥有最好的未来,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
看着他朦胧的眼睛,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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