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求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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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方睿自己想通,也可能自感无趣,总之结果令人欣慰。几天前的早上,终于放弃这次无聊的监视,方睿决心离开这所不愉快的房子,临走前扬言再也不会来这里。少了一个人,家里宽敞,至少夕云觉着是这样,立刻回复它本来的美好模样,最显著的变化,他的耳朵摆脱了这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仅仅某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是一种酷刑。
至于夕云自己,为什么这两天能够在家偷得片刻休息。很不巧,方睿走后夕云回到剧组投入拍摄,导演心脏病发作,女主得了肠胃炎,副导演进了医院做阑尾炎手术,男二骨折。听起来极像是大家串通一气,以致不该出现的夕云站在工作室办公桌前,讲述剧组此时遭遇,孙哲豪立刻听出了某种谎言的味道,认定夕云私自请假还编出这么蹩脚的理由。不过,事实既是如此。虽然投资方一百个反对,剧组还是决定放假五天,暂停一切拍摄。据传,剧组想借此次休息,准备前往某寺庙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那做场法事,以消灾减难。
昨天,夕云和经纪人带着礼品一一看望了导演、副导演、女主角、男二,只有一点值得庆幸,四人同住医院楼上楼下,给他们省去了来回折腾的麻烦。晚上,夕云健身完,洗了个澡,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剧本。窗外,雨势渐强,雨点打在玻璃上,哔啪作响,水汽逮着机会爬满窗户,仿佛一道白色棉布把外面遮得严严实实。
兴许是被雨声扰乱思绪,一向极具吸引力的剧本此刻在夕云眼里变得索然无味,无法静下心进入男主角内心世界,既然看不进去,索性扔掉。走到窗前,夕云摸了摸窗上的雾气,外面的世界依旧看不分明。而此刻的雨好像和墓园的那次重合了,夕云不由想起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大的雨,他开了1个小时的车,往那人身边赶去。那时心急如焚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这样想来,他们之间已有许多的回忆,愉快的、担忧的、温情的、刻骨铭心的,数不胜数,每一件事,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缓缓放映在他脑海里。被这样的回忆包围着,当然已忽略掉最近几次的不愉快,夕云觉得身心都愉悦起来。谁说想一个人很苦,明明很甜。
门口的盆栽,还是往里挪挪,看这雨一晚上是不会停了。担心盆栽被淋,夕云朝大门走去。也许是老天的别有用意,也是只是他的一念之间,让他看见了蹲在门口的人。
顾浩蹲在门口,双手抱胸,低垂着脑袋,头发往下滴水,黑色衬衣紧贴在身上,狼狈至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夕云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着心脏像被人捅了一刀,痛的不能呼吸。
“怎么了?”夕云走了出来,蹲在顾浩面前,抬起对方的脸,轻轻问道,话里带着丝丝颤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注视顾浩,虔诚等待他的回答。
似乎从他的世界回神,顾浩的视线终于落在夕云身上,看了眼蹲在面前的这个人,紧抿着唇,随即又垂头盯着地面,雨水顺着额前碎发滴滴落下,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其他。
“发生什么事了?”夕云收回了手,继续问道,怀着前所未有的耐心。才一会功夫,他的T恤从里到外湿了个透,带了点凉意。
见顾浩始终不愿开口,夕云站起身,朝下望了望一动不动的人,模样就像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脾气还挺倔。不能再淋下去,虽然是夏天。夕云拉起地上的人,准备把人拖进屋子里。
“不进去,就在这。”终于发出声音,顾浩嗫嗫喏喏地说道,保持不变姿势。
夕云又蹲了下来,瞧见面前的人打着寒颤,不停颤抖,手指狠狠抠进臂上皮肤里,咬着牙仿佛在忍受某种巨大痛苦。“哪里不舒服?叫医生过来?”夕云顿觉不妙,担心对方生病。
“不用,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夕云的关心并未让顾浩放松下来,蹭地站了起来,顾浩朝面前的人吼道,神情不耐烦,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呆在这里,顾浩一言不发地从夕云身边过去,准备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夕云一把抓住顾浩手腕,神色晦暗,感受对方身上传来的颤抖和炙热,“你在发烧?”拉住要走的顾浩,夕云的脸沉了下来,作势要探对方额头。见状,顾浩后退了两步,偏过头,低低开口:“没有的事,我先走了。”
瞧着眼前的人,夕云心里生出疑惑。察觉投在身上的强烈视线,顾浩低下头,选择逃避。神情闪烁,脸色潮红,嘴巴抿地死紧,从顾浩眼里,夕云看出了羞愧。事实再清楚不过,原来如此。
“你被下药了。谁干的?”没有丝毫犹豫,夕云一针见血地说出了真相,强硬地将人拖进屋里。
“你想怎么做?找人打一顿,还是杀了他?”被看出端倪,顾浩认命地走在后面,手腕被拽的生疼,泄气地说道,语气带着嘲弄。
“放心,我不是禽兽,更不会乘人之危。给你下药的人,你不想说,我也能把他找出来。至于是打一顿还是捅一刀,那就是我的事了。”夕云直将人拖到浴室,拿下喷头,往浴缸防水,又从衣柜拿来一套睡衣,放在一旁。
“这种事,我想你知道怎么处理。我去楼下,在你解决完之前,不会踏上二楼一步。所以,不必紧张。”说完,夕云关上了浴室、卧室的门,径直下楼,忠诚的兑现着他的这句承诺。
只是,夕云的离去并未如他所言,能够消除任何一点的紧张。相反,顾浩坐在浴缸里,任由水流逐渐没入小腿,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恍然不觉。光是想到那个人就在楼下,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顾浩就觉得心脏在剧烈跳动,身体里的那股热流不受控制。
当他去洗手间察觉自己身体的某种异样,明白中招了,几乎是立刻,他没有跟房间里的人打招呼,径自开车离开了那个暗含危险的地方。此时的他,应该回公寓,自行解决掉这件不光彩的事。在路上,忍受着一波波的煎熬,顾浩这样提醒自己。也许在某一时刻,他放松了警惕,让某种不知名的渴望趁虚而入。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站在了门口。这种时候,他应该做的,转身回到车里,尽快离开这个带有魔力的地方。
可惜,他再一次被身体里叫嚣的这股声音打败,它好像在说,留下来吧,你不是很想见他。在最后关头,理智取得暂时胜利,顾浩及时制止了自己即将按响门铃的那只手。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肯离开,在期待什么,又在向什么缴械投降。
顾浩迟迟没有动作,僵在那里,甘愿独自忍受身体中日渐强盛的欲/望折磨,以及丝毫没有减少的羞愧、自责、后悔、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