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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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的操场上集中着迤逦歪斜的四十三个人,一个一个的揉着惺忪的睡眼站着歪歪斜斜的队列,三笠揪着一边半睡半醒的萨沙,艾伦和爱尔敏中间夹着睡得四肢瘫软的康尼,马可架着让。
利威尔背手跨立站在操场正面的台阶上,身后低一些的台阶上是利威尔班和韩吉,六个人垂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四十三个小鬼,等到他们略略恢复了军姿军容,利威尔冷冷开口:“十五分钟,你们从睡梦中清醒居然需要十五分钟吗?”
“……我们昨天根本就没有好好睡觉。”有学员不满的举手。
“发言前不喊报告,操场十圈。”埃尔德黑着脸。
“……”所有人被这样的命令唤回了一点神智,然后开始了议论。
艾伦和爱尔敏站在远处只是目视前方,爱尔敏依稀明白这将是一段怎样折磨人的历程,无论怎样都不能自乱阵脚,而艾伦则是“用兵长填满视线”,正看着利威尔发呆,身后的喧闹根本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他现在正在飞速的运转脑子,要怎么样才能让兵长重新重视自己呢?
“所有在队列里擅自开口的,操场十五圈。”利威尔清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呆住了看着他,利威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所有在队列里擅自开口的,操场二十圈,”他的目光落在正规规矩矩站军姿的艾伦、爱尔敏、莱纳和被莱纳揪着没有胡乱说话的贝特霍尔德,还有后面女生队列里面的三笠、阿尼、尤弥尔,“没说话的连坐,跟着一起跑,少一圈罚十圈。”
爱尔敏这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本来他以为乖乖的站着就可以躲过一劫,他有些慌乱的看向艾伦,后者也皱起了眉头。
“韩吉,计时,磨蹭十秒加一圈,二十秒两圈,三十秒四圈。”
“是,长官。”韩吉的眼镜上突然蹦起了数字。
让咬咬牙,站在队列里忽然一声大吼:“全体都有,向左转,跑步走!”喊完率先跑了起来,马可跟在他身后,马可后面是莱纳两人。
队伍这才反应过来,稀稀拉拉的跟在让身后,不少人偷偷的感谢让的快速反应,拖沓的脚步声像是这群小鬼迟疑的态度,他们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的几个教官,他们正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学员们发现,那个冷着脸活像黑面煞星的家伙居然是最矮的,比那个漂亮的金发姑娘似乎还矮了那么一点。
“噗……”康尼笑了起来,“咱们教官成年了吗?”
“你想表达什么?”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康尼一转过头就看见那双阴冷的铁灰色眼睛,利威尔正两手插袋倒退着跟着队伍跑着,身边是从脚底弹出轮子轮滑状跟着的韩吉。
“我……我我我我……”康尼嘴皮子都麻了似的,他脚下一绊,领子上却是一紧,利威尔把他拎出了奔跑的队列,如果不是利威尔,康尼很可能已经造成了小规模的踩踏事件。
“你想怎么死啊,可爱的小光头?”韩吉凑到跟前来。
“什……什么叫怎么死?”康尼嘴唇哆嗦着。
“居然胆敢诋毁我们尊敬的利威尔中校,”韩吉笑的一副杀人狂的模样,“就要有去死的觉悟。”
“救命啊!”康尼挣扎着。
“诋毁教官,肆意喧哗,我想你应该学过以下的内容:俯卧撑、蛙跳、蹲起,提到过的东西每样一百个,解散后午饭前做完,否则翻倍,有问题吗?”利威尔的声音像是响在胸腔里,沉沉的震动着。
“没……没有……”康尼哆嗦着答应。
“嗯,接着跑。”把康尼丢回队列,利威尔转回身,悠闲的跟着队列跑着,当然,利威尔一会训练结束要告诉佩特拉换掉她那双高跟的军靴,穿平底的就好。
艾伦偷眼看着利威尔,后者脸色淡然,闲的像是在牵着狗散步,自己这群人跑了三圈就气喘吁吁,在初冬寒冷的天气里浑身的汗水冒着热气,可是利威尔不光没有出汗,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还在跟韩吉说着什么,艾伦留神去听。
“嗯,可以。”利威尔淡淡的道。
“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把艾伦酱交给我来研究吗?”韩吉两眼放光的像变态一样。
“可以,但是不能耽误他的训练,别弄伤他。”
艾伦听到这里顿时心里一阵温暖,其实兵长还是很重视他的,其实兵长不是不想要他了,心里一乱,脚步也就乱了,艾伦左脚绊右脚扑在了前面的莱纳身上,莱纳反应快,被撞到的时候伸手托了一把艾伦才没让艾伦成为身后人的地毯,但也因此,艾伦感觉到一道利刃似的的目光扫到自己背上。
“康尼•斯普林格,有人陪你了,艾伦•耶格尔,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吧?”利威尔不冷不热的道。
“……是!教官!”艾伦在队列里条件反射的立正敬礼,他身后的爱尔敏差点撞在他身上。
利威尔没有给艾伦好脸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接着跑,才五圈。”
“是!”艾伦激动的很快就跟上了大部队,甚至跑到领队的让身边,换来让的大白眼。
二十圈之后,任凭艾伦怎么斗志昂扬也委顿着像是抽光了水分的花,回头看队列里,除了三笠微喘着淡定脸,其他人就算是人高马大的莱纳都瘫在地上粗重的喘气,原本领队的让则是跟爱尔敏和其他一些体能差的人一起最后到达。
“明白我的意思吗?”利威尔跟着跑了二十圈下来,面不改色,“在这个地方,我说了算,不想服从的立刻就滚,我给你派车,不要用你们年纪还小这种蹩脚的理由来试图与我争辩,你们经历过的事情我和我身后的那四个人类都经历过,甚至比你们更加惨烈,以后的五年,我们会把我们所会的东西统统传授给你们,让你们成为能上战场也能活着回来的合格的军人,而不是任由那所谓的破芯片控制的傀儡。”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了起来看着利威尔。
“每季度都会考核,季度考核总分数不及格的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104期新兵团,想要留下来成为芯片战士甚至是全部兵种顶尖存在的,那就拼死来争取及格吧。”利威尔冷冷的撂下这句话,“韩吉,监督训练。”
“是,长官!”韩吉精神抖擞的敬礼。
这一天的训练就是跑,没完没了的跑,每跑一个小时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期间韩吉一直跟在队列旁边,眼镜上频频闪现着各种数字,嘴里也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当他看见跑在队伍前面的三笠的时候眼里总是会放出类似神经病的光彩来,扭头看见坚持跑在队伍中段的艾伦,韩吉眼珠一转凑了上去。
“韩……韩吉桑……”艾伦眼神有些涣散,他觉得他已经可以在这样无限的奔跑中结束自己有限的生命了。
“艾伦酱哟~~~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好不好?”韩吉笑嘻嘻的。
“是……”韩吉桑真好啊,机器人不会累,脚下还有轮子可以不用这么跑下去……
“呐,这里有一份文件,关系到你们的命运哦,怎么样,要不要知道?”
“……诶?”艾伦的脑子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拍,他听了这句话不禁要停下脚步思考一下。
“不许停不许停,跑起来~~~”韩吉抬手拍了艾伦屁股一下。
“诶?是!”艾伦赶快继续挪动脚步。
“要不要知道呀~~”韩吉继续得瑟着。
“要。”混沌的脑子已经不允许艾伦再思考下去。
“小鬼头们哟~~我这里有一份重要通知,现在艾伦•耶格尔替你们先知道了,训练结束之后向他了解哟~~~”韩吉变魔术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要记住了哟,回头你的同伴们会问你的。”
艾伦看着那两张纸,奔跑中的视野晃动,让艾伦觉得那张纸上面的字都在以一种眼花缭乱的节奏上下蹦跳着,平假名长得都差不多,日文汉字更是过分的笔画都仿佛挤在了一起,看了没一会,艾伦就觉得头晕眼花,他猛然跑出队列趴在一边的地上呕吐起来。
“艾伦!”爱尔敏和三笠赶快去关照艾伦,队列里跟艾伦有交情的学员也都纷纷回头张望。
“喂喂喂,不能停下哦宝贝儿们~~”韩吉拍拍手唤回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然就要扣平时训练分的。”
“该死的机器脑袋……”让咬着牙低声咒骂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削了他……”
利威尔看着艾伦趴在一边吐得昏天黑地,微微的蹙起了眉,他两手插兜缓缓的从艾伦身边晃过去:“不行就算了。”
艾伦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他抬手抹去嘴边的污物,支撑起软的面条似的腿,挥开爱尔敏和三笠的手追上了队列:“韩吉桑……文件……”
“你真的还行?”韩吉也有点于心不忍,他把手里的文件举到艾伦面前。
艾伦连抬头似乎都成了困难,他努力的看着那张纸上的文字:“关于……选拔……人员进入……”
韩吉看着一边树下倚着的利威尔,到时候把孩子折腾病了可不要怪我。
跑完圈做完被罚的内容,艾伦和康尼已经基本瘫痪,是被人架着才到了食堂,一进食堂这群孩子就又傻了:食堂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吃饭。
有些孩子开始四处找椅子,聪明些的就扑到餐桌上开始狼吞虎咽,三笠眼疾手快,先给艾伦从这群老虎爪下抢回了些吃的,交给了旁边也没好到哪去的爱尔敏。
“艾伦,吃点东西吧。”爱尔敏把手里的面包撕成小块递到艾伦嘴边。
“……不了……谢谢……”靠着墙坐在地上的艾伦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他无力的摇摇头,拒绝了爱尔敏。
“不吃东西怎么能有体力继续下午的训练呢?”
“……吃不下……”艾伦喘了好一会才回答。
康尼从地上爬起来:“艾伦……多少吃一点吧……”他抓起桌上的面包,艰难下咽。
“……”艾伦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吓得爱尔敏赶快试他的脉搏。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爱尔敏手里拉起了艾伦,众人看去发现居然是利威尔,这个黑脸教官把艾伦背在背上:“把桌上的面包都撤下去,换米粥和面条上来,记得放点瘦肉,盐分要足。”说完就背着艾伦离开了食堂。
食堂的工作人员纷纷上来端走了面包和其他干硬的食物,没多久一阵软软的香气就飘满了食堂,康尼缩在角落里喝着马可给他打来的温水:“啊……闻着这个味道我觉得我就可以上天堂了……”
“别那么没出息啊……”让坐在他身边,“起码要吃一口才行……”
“你才没出息……”萨沙的口水快把作训服湿透了,“要吃到撑死才幸福!”
每人一份的瘦肉粥很快就被消灭个精光,满食堂回响着“再来一碗”,厨师不得已又给熬了两大锅才满足了这群小饿狼,萨沙舔着碗底,发绿的眼睛四处找着还有没有能吃的,直到一个声音响起:“你没吃饱吧?我吃够了,这些给你。”
“赫利斯塔?”尤弥尔看着身边温柔笑着的金发姑娘。
“她一看就是吃货嘛,我又吃不完,她喜欢就都给她好了。”
萨沙瞪着眼睛看着赫利斯塔,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姑娘简直像是要放出光芒来:“女神啊……”
背上的艾伦发着烧,利威尔去基地人员宿舍的脚步带着焦急,门口佩特拉早就背着医药箱和韩吉等着了:“怎么样?”
“臭小子发烧了。”利威尔一贯淡漠的脸上带上了点急切,“用最快的退烧药。”
“还不是你要那么训练他的,”韩吉拎着手里的文件,“两张破纸,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关于选拔人员……进入特殊战斗队……计划的通知……”艾伦低声呓语着。
“烧糊涂了,快放下来。”韩吉打开门,无视了利威尔“为什么擅自开我的宿舍”的杀人目光,韩吉把艾伦从利威尔背上抱下来放在床上。利威尔也没空去顾及艾伦身上满是操场上滚来的灰尘,伸手给艾伦按摩四肢。
“把艾伦裤子脱了。”佩特拉拿出一只注射器。
“屁股针哦,小孩子最怕这个了。”韩吉看着艾伦白嫩嫩的小屁股。
“现在他感觉不到的。”佩特拉的手很快,迷迷糊糊的艾伦刚察觉到疼痛开始挣扎,佩特拉已经收了手,“喂点好消化的东西,睡一觉,下午集合之前送他回临时宿舍就行了。”
“没关系就好。”利威尔松了口气。
“行了,我走了。”韩吉也放下了心,“下午的训练可是要仔细斟酌哟,利威尔中校。”
利威尔看着韩吉抖了抖手里的两张纸得瑟着出去了,他知道韩吉的意思是下午还是老老实实的搞体能训练,别出幺蛾子了。
可是当利威尔的视线转向床上躺着的皱着眉头沉沉睡着的艾伦,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必须要让艾伦顺理成章的进入特殊战斗队,不然这孩子就会被独角兽基地接手,那个时候谁都救不了艾伦。
这可不是单纯的想要你变强啊,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