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我的眼眶内却在强忍着泪水。
    他明知这是我最怕的，我的父亲，我的堂叔，我的母亲，他们对我的期望，从来都是一心的，出入朝堂，明月天下。
    可是，我对他的诺言，他对我此刻的誓言，、、、却是，我这一生都将背负的。
    他的心好狠。
    眼前的荷花，明明那般的清风朗月，如最初他的人一样，可是此刻，却是那般的刺眼。
    难道人的一生必定要在浑浊和清澈之间选择呢？为何不能既清澈亦浑浊于世。
    眼前这人，还是那个初眼便让我交心的人么？
    还是那个一日相从，百年见肝胆的他么？
    这个朋友，到底值不值得？
    放弃，不放弃，挣扎，不挣扎，为了生活，为了家族，到底要承受多少自己不能承受的东西？
    我扭头转身，他没有挽留。
    泪水，还是被我强忍下来了。
    离开的那一瞬间，我隐约听到了背后笑出了声音。
    可是，那却不是笑意，那是狠意，那是恶毒之意。
    交心，为何如此之难？
    那一夜，我在洛阳的朱雀桥头上久久的伫立。
    风从耳畔呼过，身上的白色衣襟被撩起。
    桥下河水静静流淌，默默到远方，像是无止无尽，一股一股的，它们前赴后继。
    我苦涩的牵起了一分笑意，“令狐相公，这些时日来，原来我们都是不了解彼此。”
    回应我的，还是风声，水声，隐约还有那远去士子的嬉笑声。
    我从来亦不属于他们一行。
    我本年华，可是，为何年华不待我？
    “哥哥？”忽然一声惊讶的声音渐近。
    是季儿，他来找我了，他知道我在这里。
    我转了转身子，便看见了他惊奇的目光摆放在了我身上。
    他细细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哥哥，你没事吧？”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可置否的，他还是不信的目光。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看吧，季儿，我是活着的。”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哥哥你在留守府呢？最后细想了一下，这么晚了，留守大人可能都不会留你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放开了他的手，迎风而立。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呀。”
    我回头震惊的盯着他。
    眉眼已经不再稚嫩，成熟在他的脸上是那么的适合。
    我满足的笑了笑，这就是我的希望，在伤心的时候，上天总会给你一段幸运的，不论是事，亦或是人。
    他却忽而转了颜色。
    “怎么呢？季儿。”我伸手想要摸向他的脸颊，却终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如今，他也不是那个稚嫩的小孩子了。
    “这是你选择的，你现在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