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当时少年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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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郎,你性情柔弱,此间离去,叔叔只希望你能更加的坚强起来,家室上下,你需要承担。”叔叔语重心长的如此对着我叮嘱。
我强忍着眼眶内的泪水,点了点头。
雨水浸湿了我肩头处的衣衫,我感觉到了一阵冰凉,微微泛着寒意入骨。
堂叔弯下身躯来,双手搀扶起了我,我顺带起了弱小的季儿。
我看到雨丝凝结成一缕一缕从堂叔的发间滑下,而落入地上之时,竟然是泛着银白的磷光。
堂叔他果真是老了。
我的心一酸。
晃眼之间,三年时光就这么的过去了。
我扬起脖子来,凝望着天空,雨丝一点一滴的落入我的眼眸中,我感到了涩疼,竟然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许久之后,它竟然结成了一股干涸的凝块,一直,滚入了我的身体中,印在我的心中。
“哥哥,我们走罢。”顺着声音,我垂下眼眸来,季儿拉扯着我的衣袖,似乎是在堂叔的教唆下来哄劝我的。
我压着心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好罢。”
我看到身旁的堂叔满足的笑了。
不论何时,人终究都会有成熟的一面来,无论是面对生离,亦或是死别。
父亲的死,我终究还是释怀了。
此刻,面对与堂叔的离别,我想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是我不能坦然的了。
堂叔默默的退到了小木屋旁,我拉起季儿的柔软小手,飞快的扑到那颗擎天的松树枝叶下。
季儿疑惑的盯紧了我。
我扬起唇角浅浅的给了他一个美好的笑容。
继而在他瞪大圆目的注视下,我向前倾了身子,贴近了那颗主杆已经近似于雕塑一般的松树,柔情蜜意的印下了一吻。
这是我的初吻,我却献给了这颗陪伴了我三年的老树。
它如同我的父亲,如同我的堂叔,孤傲狷介,挺拔的身子永远是一副不畏风雨的模样。
浮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很潇洒的送上一吻,入喉却是难耐的苦涩。
夹杂着浑浊雨水的苦味,我的鼻息之间都充满了腥味。
细风微微拂过,很是清爽,我牵着季儿的小手,从此离开了这个伴了我们三年的清贫之地。
脑海中,那从我一开始便缠绕在松柏上的藤蔓慢慢的蔫了下去,直至最后的一口气息,消失在泥土和雨水的共舞之中。
还有堂叔那超乎年龄之外的苍发素衣,一直都是挺拔着的身姿。
从此,他们将永远的活在我记忆中。
直至归入尘土的那一日。
长庆三年,就在我和季儿离开堂叔的那一年。
朝堂之上,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