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苏曼闭上眼睛遮住眸底的情绪，“可是我不甘心……明明他的一笑一语都那么真，明明能感觉到他喜欢我的……可突然有一天，别人却告诉我，我只是个用来泄欲的工具，只是他养的一只宠物。”
    “呵呵，”苏曼低声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水印。
    “我不甘心啊，凭什么我要将裴岚钰拱手相让，凭什么他们在把我当傻瓜耍了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幸福着，凭什么我要像个受气包一样看着裴岚钰跟别人好？”
    一双温热的手将他冰凉的手握住，苏曼脸上的笑容如烟如雾，朦胧而遥远，“老天既然让我重活一次，我就绝对不会再犯傻……我不会把裴岚钰让给任何人，我要让所有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他受够了安于现状，他受够了被动的窘困。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够陪伴在裴岚钰身边就好，却忘了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一根茅草之后，还会想要得到一整间屋子。很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一味忍让换来的只能是欺辱。
    语调一丝一丝冷下来，清秀的面孔逐渐变得阴狠，血色不足的脸显得尤为森然。
    “我不想放过，那些害过我的人，我一个也不想放过。”
    一声叹息传来——“曼曼。”
    苏曼怔了一怔紧接着死死闭着眼睛，他不敢看安晨歌现在的表情，更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在安晨歌眼中，他是那么干净而单纯，像是雪山上融化的冰水，没有任何污染和杂质。
    可事实上，他的内心是那么阴暗，笑容和天真只是一种迷惑他人的伪装罢了。
    但是，抛弃与死亡带黎曼的创伤，不在身体表面上。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心脏都是抽搐着疼痛着。完好无损的皮囊下，是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要走的路，哪怕是让安晨歌失望，也不愿改变。
    握着他双手的手离开，在苏曼心底一悸将要沉往深渊的时候，却又覆在他的眼睛上。
    安晨歌心里难受得想要哭泣。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的黎曼哪怕满身伤痕，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不染晨霜，纵然会害怕会做恶梦也算是神经大条无忧无虑。
    可是，眼下那个从来都不记仇的少年，那个爱笑爱闹却又很听话很乖巧的少年，竟变得心思沉沉，仿佛一夜间猛然长大。
    安晨歌揉着苏曼的脑袋，浅浅笑了一下，从记忆之中跳脱，说道：“你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幸福的……所以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顿了顿后，安晨歌坚定地说：“我帮你。”
    苏曼努力想要抬起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安晨歌感受到手心里温热的水汽，叹了口气把苏曼的脑袋扣在自己的颈窝中。
    然后他听到苏曼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就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才没有告诉你我活过来的事情。哥哥，你其实不用管我的，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安晨歌笑了，“你都叫我哥哥了，还问我为什么？”
    他想起多年以前，在那个雷电交加下雨的夜晚，他在垃圾堆旁抱起浑身是血打着寒颤的孩子时，孩子抱着他的脖子压抑着哭腔喊了句“哥哥”。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对黎曼没办法了吧？
    真的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