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笼统的概念并不能让程明枫满意，他锲而不舍道：“具体什么时候？”
    想了下，裴岚钰很大方的满足他的好奇心：“大概是从他跟了我有半年左右那时候吧。”
    程明枫听到那个时间，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简直要为裴岚钰的淡定喝彩了，他居然放任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在他身边那么久，还对所有人隐瞒黎曼的身份？
    不知是惊是恼，锤了裴岚钰的肩膀一下，“你还真是不怕死。”
    裴岚钰微笑道：“我还看得清他的心。哪怕真的是来要我的命，我也敢和他同床共枕。”
    程明枫被他毫不迟疑的信心给噎了一下，有些郁闷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爱我。”裴岚钰似是缅怀地叹息着，低低地笑着说：“他永远都不可能对我出手，哪怕是恨极了我。”裴岚钰想起时常所做的梦，心口有些酸涩，因为在梦里，即使黎曼对他露出憎恨的表情，哪怕他求着黎曼留下来或者把他带走，黎曼永远都是以消失作为梦境的结尾。
    伸手摸了摸表带，朝程明枫挥了挥，微苦地笑着，“你看，他只会留下我一个人，让我生不如死地痛苦着。”
    程明枫默然无语。他对黎曼有歉疚，可并不妨碍此时他对黎曼的怨怼。能把裴岚钰折磨成这样的，他很难产生好感。
    吐了口气，“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裴岚钰眸色深深，全然一副已经有所打算的样子，他说：“自然是和兰佩路斯家族玩一玩。”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谈今天吃什么饭这么简单的问题，而程明枫却是被他的态度给吓得一愣。裴岚钰越是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就越说明他认真了，不是他不相信裴岚钰，实在是对手实在是太过头疼——不仅仅是名声在外，更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
    “岚钰你考虑清楚，他们实在是……”说到这里卡了一下，程明枫纠纠结结想了个合适的表达方式，“实在是和我们不是一路的啊。”
    裴岚钰笑了，“你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
    “你是说……”
    “不，我什么都没说。”裴岚钰扫过那张画作，淡淡说道：“哪怕是我不想找他们，他们也已经找上我了。”
    程明枫这次真的是郁闷到极点了，不满地抱怨着：“你到底瞒了我多少啊我突然发现你好恐怖。”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人他的嘴角止不住上翘。
    “喂，他回来了吗？”
    裴岚钰一听就知道那个他指的是安晨歌。
    扭头看着程明枫，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当真是丰富多彩——一分钟之内从微笑到微怔再到微怒，最后变成阴沉。
    “我知道了。”
    程明枫冷着脸挂掉手机。
    在裴岚钰探寻的眼光里，程明枫狠狠说道：“卧槽你赶快把苏曼那个妖孽给收了，省得他天天祸害我家晨歌！”
    尼玛安晨歌去国外拍电影刚回来苏曼就牛皮糖一样地黏上了，简直是在找死啊啊！
    “在片场？”
    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不去看看？”
    赌气地说：“不去。”
    转移话题：“以攸呢？”
    “昨天被他家老爷子召回欧洲了，短期内回不来。”
    裴岚钰看他一脸郁闷，抱臂站着挑挑眉：“真不去？”
    咬牙切齿：“不、去！”程明枫把手骨掰得噼里啪啦响，突然低着头一脸委屈地说道：“他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不许到片场探班……我去？我了个去还差不多。”
    看来程明枫虽然被某人从欧洲踹了回来，但也不是没一点儿收获。裴岚钰听他这么说倒也放心了，至少还给个机会来相处没有一见面就当成仇人不是？
    “也好，苏曼那边交给我吧，过几天要他还去的话……我替你去探班。”
    程明枫顿时感动地涕泗横流，扑过来不由分说扑进裴岚钰怀里，做小女人状抽抽搭搭道：“小钰钰你果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奴家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了嘤嘤。”
    裴岚钰毫不留情地把他踹开：“……你这胡乱开启二逼状态的系统是从哪儿装的。”
    尼玛真是搞笑了，就程明枫这样的居然曾经能够压倒安晨歌还玩儿一场**？
    卧槽地球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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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凡摘下墨镜，随手放在桌子上，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满脸不耐烦的周行云。
    抬了抬眼皮淡淡扫一眼，周行云没有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早就了解周行云不给任何人面子的臭脾气，司凡也不恼，而是把文件放到周行云面前，又掏出一支黑色钢笔递过去，“memory想要将一个新人安排到剧组里，这个是合同，里面写明memory给出的条件。”
    说是条件，其实就是给剧组提供的好处。
    周行云看了司凡一眼，这才动手开始翻合同。
    合同有厚厚一打，周行云才翻了两页就直接合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有些冷冽，“司总裁，我似乎说过在我拍戏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吧？带着你们公司的合同先滚蛋，等今天的戏拍完再来找我谈。”
    司凡任他随意发泄。
    他敢在这个时候来找周行云就不怕他说话难听。
    “苏家投资占了大头，而且还在不断往里渗透资金，但memory也是投资方之一，包括主要演员都是出自memory。虽然安天王和剧组签了合约，但本质上还是我们的人。”司凡不疾不徐的话让周行云脸色更加不愉快。
    “你是想说，现在安晨歌毁约完全可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第六把刀》经过几个月已经拍了快有一半，从国内深至南疆国外远上欧洲剧组该去的地方都已经跑了个遍。周行云一贯很注重效率和时间，戏拍到现在一但换男一号可以说这部剧之前做的全部功夫都是白费的。
    而且司凡得知的消息是，周行云对安晨歌十分满意，甚至曾经说过“男一号的角色简直就是专门为你设定的”这种话。
    所以，周行云是绝对不会同意临阵换人的。
    翻了下合同，周行云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条件太不好，反而是因为给出的条件太好了，说句直白的这种条件再投资一部新影片完全是绰绰有余。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想塞进来的是个什么人，程董当初捧安晨歌的时候可都没下过这么大的本吧？”
    很明显，memory用巨资来换取一个新人出道的高起点。演过这部戏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周行云很容易便猜到——
    “周导第一次在剧中启用新人，新人一夜间红遍大江南北。”
    “《第六把刀》打破周导多年一贯传统，新人有何魔力担大梁？”
    诸如此类的娱乐话题是必然跑不了的，周行云敢肯定，那个新人不管是谁都能一炮走红。
    “先不说是谁，memory想要捧的人必然不会差，否则不光是对不起周导这部呕心沥血的剧作，也对不起memory的牌子。我们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羽翼，这点周导可以放心。”
    司凡见周行云不为所动，接着说：“《第六把刀》里面，齐丹放是个看上去天真可爱的少年，可以算是是梁朝玉的最终拯救者……齐丹放的设定本就是一个极为圣洁的存在，演员的长相倒还在其次，但是气质一定是要干净、清澈。”
    周行云缓缓吐出白色烟气，起身走到窗台边往外看去。
    副导演监场，拍摄仍在继续。《第六把刀》是民国背景下的谍战。刚巧拍到梁朝玉接到命令去刺杀对方一个身份已经暴露的间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