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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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我说白苗,你没完了还是不是。”
“我就是觉得木青野未免也太武断,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凭什么断定一定是于叔背叛了他们母子,说不定……”说不定他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回不去了而已,白苗在心里默默说道,他并没有把最后一次梦见于建国时那危险的情形告诉木青野。
张方城放下手里的东西,神情复杂,“小白苗,你还小,不明白在乡下,一个女人独自带大一个孩子有多困难,只是那些闲言碎语就会让人抬不起头来,更别说是抛弃妻子了。”
我知道的,白苗想。他还记得小时候村里也有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女人,男人死得早,村里人都说是她命硬克夫,白苗还记得女人们说起那人时怜悯中带着轻蔑的眼神。
白苗闷闷不乐坐在砖堆旁,张水根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他。
“苗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没啊,我没有不开心。”白苗揉揉自己的脸,露出个傻傻地笑容。
“这孩子,跟叔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张水根看上去心情很好,从怀中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
白苗好奇问道:“叔,你今儿咋看上去这么开心呢?”
“开心……是来,叔今天可真开心,”男人黝黑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看着白苗,和蔼道:“叔每次看着你啊,就想到我家那小子,他要是还在,现在也有你这么大了。”
“叔……”白苗知道水根叔有个小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次大病没了,这一直是水根叔心里最深的痛,因为穷,所以才耽搁了病情。
“不过现在好了,叔的小子终于要回来了。”
白苗打了一个激灵,身上开始不自觉的发冷,他咽了下口水,犹豫地问道:“叔,你说乐乐要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啊?”
张水根露出一个虚幻的微笑,眼神怪异地看着白苗:“就是回来了呀,叔的小子终于回来了。”
白苗“嚯”地站了起来,眼睛睁得滚圆,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水跟。后者则笑的更加夸张,嘴张的老大,像是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等他慢慢收敛了笑容之后,白苗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叔的愿望都实现了,小白苗,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白苗慢慢往后退去,他看着张水根脸上的肌肉开始不断抽搐扭曲,慢慢变成了半哭半笑的样子,眼泪从血丝密布的右眼中不断滴下,他向白苗伸出手,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小白苗,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
“啊!”白苗惨叫一声,转身就跑。他一路上跌跌撞撞,几次险险跌倒,身后的脚步声时近时远,但从未消失,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这个宅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就在他精疲力尽,再也跑不动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种冰冷腐朽的感觉透过衣服和皮肉渗进骨髓,白苗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蒋兴业!你什么意思!”
“姓于的,要不是我把你当兄弟,鬼才会告诉你这发财门道。”
“兴业,你不要鬼迷心窍了,那东西邪门的厉害,”
“邪门?邪门又怎么样!告诉你,再邪门的东西也比不过没钱,老子他妈的真是穷够了!”
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把白苗吵醒,他捂着发晕地脑袋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这才发现,前面有几个男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他心中一喜,想终于有救了。
“那个,请问……”他试着开口,却发现根本没人理他,这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于建国,他手中拎着一把斧头,面色铁青。他大吃一惊,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但是也不对,因为这次,于建国压根就没看见他,或者说,他和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空间内。
于建国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说服蒋兴业,他知道他是穷怕了,自己又何尝不是。明明年轻时是最光荣的人民子弟兵,没想到退伍之后却连生计都成了问题,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吃得苦受的白眼,自己这种性子都尚且觉得憋屈,更何况心高气傲的蒋兴业。但是,那个东西真的不是寻常人能触碰的。于建国望着那樽半哭半笑的鬼像,不觉不寒而栗。不行,绝对不能让蒋兴业这样下去!
他这样想着就想将供案上的鬼像毁去,却不防有人从身后给了他一击闷棍。
“你!”蒋兴业忙上去扶住于建国,冲孟君长吼道,“你干什么!”
李辉在一旁阴阴笑道:“你下不去手,难道想兄弟们再回去过那种穷日子。”
“我……”蒋兴业语滞,他确实受够了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是于建国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再三思量之后,他长叹一声,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于建国应该也不会再坚持了吧。于是他吩咐一旁的几人:“那先把他关起来吧。”
旁边早有等的不耐烦的人将于建国拖了下去,白苗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却又没办法帮上忙,他看到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了,这应该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但蒋兴业,孟君长和那个李辉赫然就是年轻了不少的李管事等人。
蒋兴业转过身对一个人恭敬道:“大师,您看……”
“继续吧。”
白苗一惊,因为他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蒋兴业身后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站在他的这个位置,正好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大概认出是个瘦高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苗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那个人的声音。就在这时,蒋兴业往一旁移了些位置,白苗赶紧看过去,却正好与那人看个正着,他只看见一双冷如毒蛇的眼睛,仿佛透过了时空的间隔,直直将他咬住。
蒋兴业不解道:“大师,怎么了?”
“无事,一只多事的老鼠罢了。”
白苗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生命的波动,只是一个对视,就让他恍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醒了醒了。”张方城发现白苗醒了,忙告诉木青野。
“小声些!”
“方城哥……木青野?你们怎么在这里?”
木青野和张方城一脸的狼狈,面色凝重地看着白苗。张方城看看木青野,发现他似乎没有和白苗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解释。
“我也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想努力想出一个合适的描述,“大家突然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