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仔细回想所有发生的事情，姑且不论那些消失的人都去哪了，单只是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就已经够恐怖了，加上这次被篡改记忆的事情，他不敢想象，自己此刻的记忆是否也是虚假的，人一旦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就离疯魔不远了。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不受影响？”木青野小声问道，白苗摇摇头，他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两条人影小心地穿梭在老宅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上次吃饭的厅堂，白苗有种感觉，那里有什么让自己在意的东西。大宅子有自备的发动机，但是电量有限，只有少数几处地方点着灯，能勉强看清东西。看守的保镖此刻已经休息了，放眼望去，一个活物都看不见。他们这一路走来，愈加感觉到这地方不同寻常，虽然是建在山上的房子，四周安静了些，但安静到连一丝虫鸣都听不到的地步也太离谱了，更何况此时正值盛夏，虫蝇泛滥的厉害。
    “到了。”白苗轻轻推开大门，生涩的门缝发出“吱呀”一声，大晚上的显得格外刺耳。
    “轻点！”木青野瞪他一眼，侧身才能从门缝挤了进去，白苗尴尬地摸下耳朵，跟了上去。
    屋里很黑，这是白苗的第一映像，这种黑并不是因为没有光，而好像是屋子本身把光吞没的感觉。木青野打开手电，一瞬间，光柱驱散了黑暗。
    “关掉手电。”
    “你说什么？”
    “关掉手电，我看了一些东西。”木青野不解地关上手电，那个瞬间，他感觉四周的黑暗如活物一般蚕食了光线。白苗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视线所及只有无尽的黑暗，突然，他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地亮光。
    “那里……”
    “哪儿？”木青野问，白苗伸手拉住他，小心地走进光源。
    “你看见了吗？正前方，有什么在发光。”
    木青野努力调整视线，但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白苗心中忐忑，因为他发现，说是光源有些不对，那发着光的，赫然是一整面墙！他仔细回忆，想起这应该是那片壁画。
    “你在看什么？”木青野悄声问道，白苗没有回答，因为他的思维已经被这片诡异的荧光牢牢占据了。那里起初只是一片微弱的荧光，慢慢地，荧光中开始出现色彩，逐渐形成了白苗曾经见过的壁画，浓烈的颜色冲击着他的视线，让白苗有种想吐的感觉，耳边开始蜂鸣不停。
    “……你……要……”有什么声音，白苗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你……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木青野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的手被白苗抓的生疼，青年淌下的汗水，有种黏腻的感觉，他多年养成的职业病让他此刻非常难受，但是，却怎么也推不开白苗的手，木青野说不上来，是因为感觉到白苗的颤抖而心有不忍，还是因为，在这片让人窒息的浓黑中，他才是需要这一点支持的人。白苗在漫长的沉寂之后忽然说了一句话，木青野浑身一震，因为他听得清楚，那个声音，明显不是白苗的。
    “白苗？”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边，语气更加诱惑也更加急迫。
    “我想要……”心底最深处的愿望险些多口而出，木青野感觉胸口一阵冰凉，神智瞬间清醒，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谢那个不靠谱的损友。木青野从怀中掏出一物，重重拍在白苗背心。
    “唔……”白苗闷哼一声，重重喘息几声后虚弱道，“先离开这里。”
    当木青野搀扶着白苗回到院子时，发现本该熟睡的张方城面色不豫地立在门口，两人大吃一惊。
    “你们干什么去了？”
    “睡不着，出去逛逛。”木青野语气平淡道，扶着白苗就向屋里走，张方城啧了一声，气哄哄地跟着进去了。此刻，张水根正睡得酣熟，三人各怀心事地围坐在桌前，一语不发。最后，张方城最先沉不住气，粗声问说：“说吧，你们大晚上的都出去干什么了？”
    “散心。”
    “上厕所。”
    白苗和木青野同时回答，又同时扭过头去。张方城两手相互搓搓，看着木青野神情别扭道：“我不是多管闲事，我们毕竟是给人家干活的，你这大晚上的乱跑，万一被当成贼就不好了。”
    “谁敢说我是贼！”木青野一拍桌子，狠狠瞪着张方城。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是贼……”
    白苗突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吓得要死，现在被这两个人一闹，什么恐怖感觉都没有了。
    “笑个屁！”木青野骂了一句，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