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宅，昔日的雕梁画栋被时光腐蚀之后，留下的只有满目荒凉。白苗听水根叔说，这里原是老板家的祖宅，他打算重新装修之后，用来开个酒店，这附近度假村很多，想必不缺游客。
    主厅特别宽敞，甚至于白苗觉得宽敞的有点离谱了，五张大桌摆在里面居然一点都不嫌挤。已经经过翻修的厅堂看上去格外华美，只是墙上过于艳丽的壁画让白苗很不舒服，另外，他还觉得这里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一直都只有李管事在处理宅子里的事情，因而白苗并没有见过付钱的大老板。当来人走进厅堂的时候白苗惊呆了，没想到居然是他！白苗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那个人，没想到居然在这看到真人了。男人名叫蒋兴业，是这个城市在发展大潮中最先富起来的代表，他原本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工，只是本人聪明过人，又极有运气，仅仅二十年就得到了旁人几辈子都攒不下的家财，着实让人羡慕。忽然，白苗听见一旁的木青野低哼一声，他奇怪地看去，发现男人的眼神中隐含着浓浓的鄙夷。
    蒋兴业在四五个保镖的陪同下走到主位上，冲在座的众人挥挥手，面带微笑，示意大家安静。
    “辛苦大家了，等这活结束了，蒋某人再好好犒劳诸位。”
    在座的工人都很激动，没想到这位大人物居然如此的平易近人。蒋兴业只说了简短的几句话就离开了，留下李管事招呼众人。大老板走了，大家这才敞开吃喝，一时间，大厅里人声鼎沸。桌上的菜色丰富，看上去格外引人胃口，一旁张水根和张方城已经开始碰着杯子划起拳来，木青野端着杯子安静地独自小酌，白苗不爱喝酒，只好蒙着头吃菜，同桌还有三个人，他并不认识，但常在桥头蹲点的人都会有些面善，因而他冲那三人笑笑，却没想完全被无视了。白苗只好观察起墙上的壁画来。也不知道老板是什么爱好，明明是古色古香的老宅子，可墙上的壁画却用了极鲜艳的颜色，各种颜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个螺旋，他发现若是看的久了，那些螺旋仿佛能自己转动起来，他的眼珠忍不住跟着转动起来，慢慢地，他感觉仿佛漂浮在一汪湍急的河流中，他没有看见，河水下挤满了时隐时现的面孔，每一张都扭曲至变形。突然，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探出河面，狠狠抓住了白苗的手腕。
    “啊！”他惨叫一声，急回神时，才发现自己正好好坐在桌旁，也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尖叫声。白苗手一哆嗦，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他忙俯身去捡，一旁的工人却比他先一步捡了起来，白苗连忙冲他道谢，男人笑了笑，那赫然是一张半哭半笑的鬼脸。白苗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只是一眨眼，眼前还是那人呆板的脸。
    “你怎么了？”
    白苗一寸寸地扭过头去，目光涣散地看着木青野，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一身大汗。
    “没什么。”他摇摇头，转而沉默地继续吃菜，然后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终于明白过来，不是厅堂太空了，而是人，太少了。
    回到居住的院子，白苗随便洗洗就钻进了被子，然后用被子把头紧紧包住，直到这时，他才开始颤抖起来，他害怕极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他的接受能力。耳边是男人们如雷般的鼾声，白苗忽然很想哭，他毕竟才20岁。正此时，一只手突然伸进了他的被子，并且在他发出尖叫之前狠狠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