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织男突然这么一走，牛朗心里也觉得奇怪，几次电话追问他也不肯说，说是家里有事儿过段时间就回了，劝他别急，牛朗见他瞒着也就不好再问了。
    如今一个人住三间房还真有点空，他就想着虽然村子是偏僻些，房租要是便宜还是会有人租的，他这病假还要请大半年，靠着村里就那点补足，牛朗早晚得喝西北风去，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房子租出去。
    趁着天气好，一大早就去了村卫生所，一进门就碰见王婶在那直哎哟，“疼……轻点！”
    她歪着嘴说道。
    “吵什么吵，就你皮厚还总叫。”说话的人是卫生所的刘桂枝，四十岁左右也是土生土长的村里老人，脾气不大好，和王婶一见面就吵，可对牛朗倒算是和气。
    牛朗总是因为用电脑麻烦她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是熟的很，“牛朗又来借电脑啊？”边说手底下边用力，重重地敲在王婶的胯骨上。
    牛朗点点头说：“我想把家里的一间大屋租出去，想在网上登个信息。”
    王婶一听坐不住了，她歪着身子起身说道：“你也是走运，牛老实没儿没女这房子才落到你手里。”
    “叔的房子我没动，我想捐出来给无保护做个养老院，让那些留守老人有个地方聚聚。”牛朗这么一说，王婶耷拉眼也就不说话了，为村里想好事儿她还能有啥意见。
    刘桂枝连连夸赞牛朗的想法好，这事儿要是真能成，老人们彼此也是个伴，何苦一天到晚在家干靠，死家里都没人知道。
    “牛朗，电脑随便用，以后我不在你就自己打开。”刘桂枝从饮水机里打出一缸子水来递给他，“这水不硬，喝了不会拉肚子。”
    村里家家都喝水井，这一年到头水质太硬，喝的家家都有一两个人拉肚子，前段时间市里派人送了滤水器，说是进口的层层过滤，还真别说有几个人喝了病还就好了。
    牛朗喝了一口，也没觉得哪儿不对劲，味道还是有点涩。“这机器哪儿来的？”
    “不知道，就是最近送来的，政府给的呗。”说到这儿刘护士心里这个美，心里有事手就没轻没重的，疼的王婶一声杀猪叫。刘护士埋怨道：“你看看你，挺大个人一点疼也受不了。”
    “这儿女都不在身边，腰疼在其次，主要是心疼。”
    牛朗看着她们自己在一旁偷笑，王婶一看在他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笑我是不是？”
    牛朗连忙摇头转过身盯着计算机，不再理会她们。
    他简单了在网上发了信息，要是房子能早点租出去就最好，有个人在眼前晃悠也省的他胡思乱想。
    他回了家把那家房收拾的妥妥的，点了年初拜神时留下的香，还不是指着弄的像样点，然后给人留个好印象。屋里的家具也都是从二叔那儿搬来的，旧是旧了点，但胜在实用。四角的方桌、两张塑胶凳子码齐了堆在墙角，顶天的衣柜卡在墙边傻愣愣的，一张蓝白条纹的床单算是这屋里最大的亮点了，没了这块布，这屋子真是一灰到底。
    “这屋子从来没住过人，这一收拾还挺像样的。”牛朗倒是对自己的成果很得意。
    牛朗收拾妥了出来，看见有一人站在门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雪地里。白茫茫中的一点黑色，显眼的要命。他带着一顶针织帽紧紧地裹着脑袋，一副黑色的口罩也把脸盖的严严实实的，完全老式港片抢匪的打扮，可细看却有点味道，冷冷的像是一个杀手。
    可只有他那双眼睛，牛朗就好像见过一样，漆黑的眼瞳就好似一个无底的黑洞，牛朗却一头的砸在里面，怎么游也没有尽头。
    “这有房子出租吗？”他的声音浑厚中充满了力量，闷沉的声音像是钟声在山林里回荡。
    “恩……是有……”牛朗没想到这信息刚登上就有人来了，但是这人怎么有点怪？
    怪人进去一看，扫了一眼就在桌子上拍了一叠钱，足足有好几万块，“房租和押金就从这里扣，钱没了就和我说一声。”
    “不行……不用这么多，你这些钱都够把我这儿卖下来了。”牛朗把钱塞到怪人的手里，只是拿十张毛爷爷，他笑着说：“这正好够一个季度的。”
    怪人也想了一下又抽出几张递给牛朗，淡淡地说：“把这屋子帮我粉刷一下，床单也换掉，不然我是住不下去的。”
    牛朗环顾四周，这屋子不是挺好的吗？自己忙忙乎乎一个下午，却被人说住不下去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怎么？不行吗！”
    牛朗摇摇头，他伸手接过那张红彤彤的毛爷爷，“行，有钱当然什么都行。”他的语调倒像是不满被人用钱砸了。
    “你这儿供饭吗？”
    “供，但是要加钱……”
    他倒是很痛快的把钱递过了去“自己拿。”但是他的双黑色的眼眸像是要把牛朗看穿了一样，小牛很想看看这身衣服下，到底是什么人？
    牛朗见他这么慷慨，索性就多拿了几张。他见了钱也是眉开眼笑的，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双眼睛弯的跟元宝似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爱上钱了，这人长到这么大才知道钱的重要，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牛朗把事先整理好的合同让他签，陌生人大笔一挥，写了三个字牛莫忘，牛朗一看心里怦的一声响，像是一个原子弹砸在心里，心中的小蘑菇云嗖嗖地往外冒。
    牛朗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不应该是个孩子吗？怎么是个大人？
    “莫忘？”牛朗亲昵的唤着，男子虎躯一震，身体差点就软了。那男子看了一眼牛朗，厉声说：“请叫我牛大哥。”他的声音像是一扇门瞬间就把两个人隔开了。
    牛朗还是不死心，继续追着说：“你相信这世上有妖怪吗？”
    “不信。”
    “那你是妖怪吗？”
    这话一说出来牛朗就后悔了，牛莫忘像是盯着一个神经病看了他老半天。
    “全当我什么都没说。”牛朗吐了吐舌头，他故意岔开话题，想要说点别的，他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给牛大哥，“天冷喝点水暖和一下。”可这位牛大哥端着水，似乎并没有喝的意思，脸上还是带着那副黑漆漆的口罩。
    “你来我们村有什么事儿？”
    “等着配种。”
    这个季节寒风徐徐，什么动物会这个时候发情，“那个……牛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时候一般不是发情期，配种的可能性不大。”牛朗好心提醒着，毕竟他是这个专业的，熟门熟路多多少少能帮上点。
    “那家伙一直发着情，在不配种就得憋死了。”牛莫忘瞧着牛朗的眼神有点古怪，小牛打了寒战，弱声说道：“饭从今儿晚上就供吗？”
    “不了，等着明儿我把东西搬来在说。”
    牛莫忘站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道：“天冷多穿点。”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弄的牛朗不知所措，他嘴里应着心里却在突突，莫名的被他瞧了一眼，就脸红发胀，活像个发了春的奶猫子。
    牛莫忘出了院子回头望了一眼，牛朗那单薄的身子只穿了一件青白的条纹衬衫，风一打就透，这种人果然不能放他一个人生活。
    他出了村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这么一会就冷的手指头发木，牛莫忘忍不住咒了一句：“靠！这该死的天气。”
    “我还以为你不回了呢？今晚住那多好啊！”说话的人是个长着一副白净小巧的脸孔，细长的双眼眯着，嘴巴嘟着，鼻子左右不停的扭动，那样子倒像是一头刚睡醒的小猪。
    牛莫忘一只手拍在他头上，他哎哟的了一声，牛莫忘瞪了他一眼，“猪头，少嘚瑟！我这次来就是帮着李织男照顾他，少往歪了想。”
    “我有没有听错啊！”猪头差点没喊出来，“也不是天天半夜不睡觉就在那喊小牛，你再这么折腾又要换床了。”
    “滚蛋！”
    牛魔王这坐上了车，一脚油门给出去，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悠着点，猪喵喵直接被甩在了挡风玻璃上。“偶像，你能轻点吗？”他的脸贴在玻璃上话也说不清楚。
    牛魔王又给了一脚油门，嘴里冷着说：“在啰嗦把你的蝴蝶结摘了。”猪喵喵吓的再也不敢动弹，也不知道二狼神是什么怪癖，他下了禁令不许猪喵喵私自摘下蝴蝶结，否则……他又得换床。
    牛魔王盯着眼前泛着白光的路面，突然一只松鼠不知道从哪儿窜到路面上来，他一惊一个急刹车，两个人的脑袋都撞在前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