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出走的新驸马
    从边城回来，整个犬戎包括氏羌首领辛羯越在内的众多勇士都见到了公主的新驸马，伊洛。
    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伊洛在蛮族伤势恢复的也差不多了，甚至在蛮族每年举行的比武盛会上打败了所有参赛者，最后和辛羯越对阵，在战场上辛羯越曾经没亲自对阵他，所以这一次他格外认真，结果就在他想要一较高下的时候，伊洛停住了，点到为止，伊洛收式，谢礼，承让了，这让辛羯越惊异不已。
    伊洛的地位在各部渐渐有所威望，大家都敬佩他功夫了得。但其实他仍然很寂寞，有时候他就和蛮族的小孩玩，教他们汉字，教他们相亲相爱。
    “你很受小孩子欢迎嘛。”辛羯越走过来对伊洛说。
    “我倒不是特别偏爱，只是喜欢小孩子简单纯净的样子。”
    “我也喜欢，只是再也回不到过去。双手已沾满污垢。”
    “那不是你追求的吗？征服一切的胜利感。”伊洛在蛮族这么久也对辛羯越有所耳闻。
    “你错了，我只是想保护我的族人，做什么事都要有牺牲。我为了变强，为了保护我的家乡。我没有选择。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辛羯越突然意识到，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我懂，就像创造一段新的历史，要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就必须有牺牲。这里不只是正义光明的一面，有很多阴暗丑陋，不可避免，这都是必然的过程，别无选择，人都是历史车轮上一个人偶，宿命已被他选定，我们都在做着历史发展必然的事，只是懵然不知，以为自己在创造自己选定的历史。”伊洛默默的说，抬头只见辛羯越正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很不可思议，从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你不寻常。”辛羯越此时心里有一种找到知己的错觉，但他没有表现出兴奋，依旧是冷冷的一张脸，伊洛回过头依旧平静，犬戎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伊洛身边，她一跃上前跳到伊洛的身上，伊洛看着公主，起身向辛羯越，我告辞了。辛羯越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想曾经在战场上激起他的斗志又令他感动的汉人将领，如今却如此心态平静恬淡，令他不敢相信。
    “辛羯越不是一般的人，在所有的将军中他最年轻最有胆识最有头脑，但同时也是个十足危险的人。以后要避免和他见面。”回到帐中，公主认真的口气，
    “我知道了，我已经对那个人有所了解，”伊洛不知不觉，心里竟觉得公主是真的关心他，心里那根线不知不觉松了。
    晚上两人吃了晚饭，又小酌了几杯，“你不觉得我一天无所事事吗？”“过不了多久首领就会派任务给你。”“不会是让我去杀人？”“哪由得你选，天不早了睡吧，”说着上来解开伊洛的的衣衫，伊洛无力拒绝，他知道。
    “你就不能，····”床榻上公主似乎有些生气了，瞪视着他。
    伊洛探过身去，把公主压在身下扶着她娇小的额头，目光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会信守承诺的。”说着俯下身去吻，唇刚一碰到就被公主火热的唇纠缠住，一阵缠绵，两人剧烈的喘息着，伊洛闻到了公主的发香感受着她的温度与热情。就像从前她吻他的脖颈纤细的双肩，抚摸他的身体，他扪住她柔软的胸部，温柔揉捏，公主忍不住发出呻吟声，指尖绕过伊洛的肩头，紧紧攀住。伊洛的手抚着公主的后背手指顺着向下爱抚，眼中迷离温柔，深情。
    他再一次深吻公主柔软芳香的唇瓣，两舌在纠缠，公主眼中万顷柔波，伊洛整个人的身体叠合在公主身上。
    夜色渐深，账外的士兵隔三差五的来回巡视，被深秋的寒意冻得不住的搓着手。
    映衬着点点灯火，忤世城如一头黑暗中沉睡的狮子，安静又让人心生魅惑。
    这一日早上，辛羯越从围场回来就碰见正要进宫的伊洛公主两人，辛羯越看了看互相打了招呼，只觉得今日两人神情怪怪的，伊洛看了看公主，不觉脸上红晕泛起，公主也是眼神闪烁，很尴尬，辛羯越看到这些，竟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犬戎部的生活虽表面平静安定，其实内部矛盾重重，仆匈族的首领总是和犬戎不合。两部族手下的族人总是纠葛不断，氏羌首领以他强悍的个性决定上报大衡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免得他们再在大衡王面前耀武扬威。如今，上野部族和边境的汉人有些争端，野宇国和尚明国交界一带，争端早已开始。
    “首领，让我去仆匈，要是查到有反叛的证据，立刻上报陛下，”大殿上辛羯越主动请缨。大衡王很高兴，即刻应允。在座的其他勇士，一时竟无人发声，这时，伊洛猛的站起身，“首领，我愿同辛羯越将军一同去。”公主很惊讶，还有其他人同样，尤其是辛羯越惊异的目光望着他。
    好，既然伊洛主动要去就准了，哈哈，大家吃酒吃肉，屋里在一片沉寂之后又开始了喧嚣，伊洛坐在席间又看了眼辛羯越，没想到他也正朝这边看，伊洛冲他点点头微笑示意。对方又低下头继续喝酒。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汉俘这么在意。
    忤世城的皇宫大殿，年过40的大衡王英俊挺拔，武艺高强，在国人中人人敬畏，尤其三年前木易丞相辅政后，大衡的领土更是向南扩张了数万顷，此人的性格颇有怪癖，只是让人很难想象，他似乎贪恋美色，身边美女不乏更有男宠伴驾。
    曾有宫中传闻，有见过大王深夜宫中，时进出俊美男子的身影。木易丞相和大王私交甚密，只是这个人木易丞相终日带面纱无人识其真容，不是奇丑就是貌若天仙。
    这一晚，大衡王寝宫，灯火微亮。帷幔的床榻之上有两个衣衫单薄的身影，大衡王纤长有力的手指抚过白皙的下颚吻上去。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美若天仙的男子，”大王语气温柔，另一只手抚着男子肤白似玉的腰身，“大王，这种癖好，也是世间少有啊”。他猛地把头按向自己，让自己的唇能更充分的吻到对方的蜜唇。动作温柔，一件件除去衣衫，将男子压在榻上，他呼吸急促，舌尖吸吮对方的蜜舌更加激烈有力，吻开始向下游走，这时男子却一只手推开了他，“怎么了？你？”
    “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是灭掉尚明的事吗？”
    “不，是毁灭中原。”
    “那也是我的愿望。”他兴奋的抚上他的后背，鼻息间嗅着男子长发肩膀的味道，一阵狂吻，不时摩挲着男子白皙的脖颈。两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爱你，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就算你让我毁了全世界，我也会去做。就算你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我并不爱你。”
    “我知道，只要你肯陪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你只是欲望。”
    “我爱的只是你，我知道那个当我人生低迷帮我排除异己一统大衡，为我劳心劳力的人，就是对我好。”男子垂下眼，不再言语，想起今日看到公主驸马的那一幕，他为之震惊，一切都乱了，他回来了，是他吗？我终于看到他了。等待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三日后伊洛和犬戎公主告别，和辛羯越领着一路人马上路，伊洛心头思量着辛羯越表面上冷漠如水，但内心刚正不阿，性格直爽，那次贵族狩猎，原本喜欢公主的阿巴贵族想要伺机在猎场杀死伊洛，却被一旁的辛羯越看到，一箭救了性命，他一直都记得，“那次的事还没有机会谢谢你。”伊洛说道。骑在马上的辛羯越定了下，随口道，什么事，我早就忘了。
    “你救我一命。”伊洛诚恳的语气。
    “啊，那个，我只是救了驸马而已。应该保护你，我的责任而已。”
    “渴了吗？我拿水给你。”伊洛把水递过去，辛羯越接过喝了一口。
    伊洛低着头沉思，“怎么思念故乡吗？”辛羯越问。
    “我哪里有故乡？”伊洛一阵叹息，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知道公主救了我。她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公主她确实很喜欢你，从前公主霸道任性整日像个小子似的，根本长不大，大家一直都觉得她嫁不出去，没想到长大后竟找到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我哪有那么好，生着一张女人脸，缺乏男子气概啊，”伊洛苦笑道，
    “好了，既然你到这，就把大衡当做你的家吧，跟着大衡王，以后我们满足就能过着一统天下的日子。”
    “那样的生活，就完全是平等安定富足祥和的了吗？”
    “蛮族有很多地方需要变革，经济文化要汉化，改掉之前的落后习俗。”
    “可是你们确实有过于强悍的地方，对内实行残酷统治，对外进行侵略扩张。”伊洛实话实说，辛羯越看着伊洛有些愠怒，却一个字说不出来。伊洛也对视着辛羯越，毫不退让。
    很快到了仆匈族，意外的受到友好的欢迎，设宴款待，因为对方已打听到此番前来的是犬戎的贵族，不乏实力显赫的勇士。切不可发生不悦，葛旗鲁首领为辛羯越和伊洛准备了盛大的歌舞酒宴，伊洛看着想睡觉，辛羯越和仆匈首领都说了什么完全没在意。晚宴完毕后，美女们扶着远方的贵客们去房间休息。伊洛和辛羯越被分在一间房，跌跌撞撞的回到房内，伊洛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又看了看正在和女人亲热的辛羯越不禁脸色大变，这蛮人就是和汉人的习俗不同，粗俗。
    “对不起，你可以走了。我不用你伺候。”伊洛对留下的女子这样说。
    “为什么？”
    “难道殿下是嫌我长的丑，还是胸部不够丰满？”那女孩一下扑倒伊洛一个满怀，伊洛用手推开她，“对不起，我有爱人，抱歉。”女孩哭着跑掉了，本来隔着帐子那边的床榻响起有节奏的吱呀声也停止了。辛羯越听到了方才伊洛的话，他觉得女人从来就像换衣服一样容易，怎么会有人如此专一，他以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从来不知道，还有男人像伊洛这样·····。这边伊洛正捂着头，逼迫自己入睡，只听辛羯越把那女孩骂跑，很快打起了呼噜。第二日，有人带着伊洛和辛羯越参观仆匈勇士训练场，那真是彻头彻尾的残酷的厮杀，和禽兽没有分别。辛羯越仔细留心发现伊洛眼中流露的厌恶。
    二日晚上又是晚宴招待，首领说是准备了好玩的游戏，其实这也是贵族内部极其秘密的游戏，蛮族人向来男尊女卑，在古代战场上，都是男人冲锋陷阵，战争一打就是几年，在军营中长期没有女人，士兵们便选出其中最清秀最漂亮的男人，打扮成女人，给大家表演，如今这军营中的游戏后来却变成了贵族间内室的娱乐，男人们开始了化妆舞会，一半的人都要打扮成女人来跳舞，伊洛和辛羯越也都穿了女装，在篝火旁跳舞，最后伊洛和另外一个舞男，被当选为当晚最美的舞娘，他没有发现丑女一号辛羯越隐约的目光一直追随者伊洛，此时伊洛已经跳舞来到首领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首领哈哈大笑，一手拍在伊洛的屁股上，掐了一把，伊洛忙躲闪，辛羯越看在眼里，竟有些愤怒，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很不舒服，看着伊洛不住向四围的男人女人们，招手，舞蹈，引得阵阵喝彩，好美啊，真的比女人都要美。大家都这样觉得。
    晚宴还未结束，辛羯越拉着伊洛就出来了，一路暴怒的脸恐怖之极。伊洛不解一路被拉到房内，手腕被扣的好痛，“你干什么？”伊洛摘掉头巾，生气的问，紫色眼睛更加魅惑美丽。
    “你还问我，你向那老头子献什么媚？”辛羯越暴吼道，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中嫉妒的火焰在燃烧。
    “我在游戏，大家不都是在游戏吗？”
    “你！”辛羯越逼视着伊洛。
    “我怎么了？”伊洛转身欲走。却被一手拉住，拽回，两人的脸挨近四目以对，静止，
    “那么喜欢扮演女人吗？”讽刺的语气道。他此刻仿佛已经彻底忘了来此地的任务，变得异常的情绪化。
    “你什么意思啊，”猛地，辛羯越粗鲁的吻住伊洛，伊洛惊讶万分，一拳打在他脸上，“你变态啊，我是男人。”伊洛喊道，情绪激动。
    “我知道你是男的，我就是见不得你那样子，那么愿意扮女人，我就让你成为真正的女人。”失控的辛羯越像困兽般把伊洛扑倒在地，眼中扭曲的情欲对上伊洛决绝的目光，两人厮打在一起，辛羯越拼命的抱他，撕扯他的衣服，伊洛一面推他，直到碰到花瓶摔碎的声音才令辛羯越惊醒了大半，伊洛愤怒的盯着他，喘着粗气，起身出了房间，留下辛羯越一直愣在那，久久的坐在地上，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为何会那样做，究竟是怎么了。
    那一晚，伊洛躺在榻上许久都没有睡，想着以后要怎样面对辛羯越，而帐子那边的辛羯越也没有睡。伊洛正想着，只觉黑暗中有脚步向他靠近，伊洛睁大眼睛，紧张的手握紧了拳，此时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正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伊洛！”
    辛羯越低声叫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没睡，听我说，今天的事我道歉，我只是一时激动，请你不要以为我······”似乎很平静的语气。
    “我知道。其实我那个样子也有错，让你看了很不舒服。”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就算你是汉人，我也想和你成为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我们想要相信的未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辛羯越心直口快的说。
    “我是汉人，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想要的未来一样吗？建立一个少数民族统治多民族的国家，即使统一了那也将会矛盾重重，暴政统治，百姓的生活依旧苦难。”
    “不统一，各族之间就永远征战，战争就必然导致生灵涂炭，到头来还是百姓苦，所以还不如给它一个统一的信仰，至少那是一种希望。”
    “各个国家之间就不能安分守己的守卫自己的疆土，互不侵犯友好交融吗？”
    “人永远是不会满足的，如果没有了欲望坚守自己的本分，那时代又怎么会进步呢？
    “你说的对，可是现在还不是一统的时候，蛮族在逆道而行，侵略中原，霸道独裁，文化却衰弱，完全就是非正义的杀戮，掠夺。”
    “你说正义，你敢说百年前，统一这片土地的国家开阔疆土的战争是正义的？”
    “我不知道。此前就是蛮族在侵略。不论建立什么样的国家，不都是想要人们生活的更加幸福吗？为了实现大多数人的幸福，所有的事情才有意义不是吗？蛮族的侵略就是在打破中原汉人原本的幸福，生活环境。中原各国本安定祥和的局面全被这场战争毁了。”“汉人的命是命，蛮族的就不是吗？我们扩张不只是因为统一天下的野心，也是因为我们原本的生存环境已经改变，我们游牧民族，没有了草原，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寻找到更多气候温润适合放牧的土地，所以这只是强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却把他人赶尽杀绝？泯灭人性！为什么就不能放弃霸权，和平相处，汉民族文化和生活生产肯定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求同存异，允许文化的交融并存才能发展更强大。”
    这一次辛羯越无语了，因为他从没听人说出过这么多道理，他心里原本也不喜欢侵略杀戮去换取土地，为了扩张领地使他人失去家园，他也不想，只是没有一个理由。“也许你说的对，可你说服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犬戎拥有区区十万军权的勇士，我们的世界是大衡王推动着。我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就算自己变的再脏，也愿为了大衡的将来努力相信一回。”
    “我也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我能这么想，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同我一样的想法，我大胆猜测如果蛮族和汉人和平相处生活在一起，如果愿意划分土地，教授你们农耕技术，学习他们的文化，你们会放弃杀戮吗？”
    “我不知道，······也许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