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负如来不负卿  第一百五十五章,几度心念成孤倚(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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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遭这顿打本就是带着那些“心甘情愿”,毕竟这些年未真正向爹娘坦白过什么,也没尽过孝道,更是欺上瞒下着诸多惊涛骇浪。然当日同子赋的那场争执下,透露了太多隐情和艳色。又怎么会不知爹当时就立于窗外的动静?怎么会忽略爹气息中的急促和煎熬?
    他,不去遮掩不是不能,他没有缓下同子赋的情绪也不是不能自控,而是一种不管不顾,一种任性。因为对方是魏都赋,所以自己不愿在他面前佯装任何的妥协和顾及。更不想让自己再过得那般拘谨,那般求全的心思。
    原来,他祁佑寒本做不得潇洒,却因心中越积越实的深垢,早已冲洗不掉,结成了污痂。所以他根本是风流不起来的人。即使是那一刻子赋说的极为过分,他以为能将人一掌震出屋内,却只待是哑口无言还以一巴掌而已。是不是真的对他太好,好到居然震惊了自己,好到在听得他说出让人放下这种话,自己竟还筹谋起今后的事。
    而此时,心中除去一点空落竟然有了丝解脱?是因为他最后终于同自己告别,还是自己终于对此能做到一种心意里的放下?或许是这些年,这些所谓的爱不应是以背负的姿态存在吧,这些情谊也不应是硬塞于他怀的吧,那一切是不是本就无所谓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绝望,所以拒绝再有希望,还是因为已预见到了无望,所以根本不愿再为之付出了?
    祁佑寒被几番折腾至此,早是麻木,心却无比的安静,只是爹在当时故意把事件的始末推到魏都赋的身上时,自己有了丝违心之言,宁是牵扯上霍天玄也不愿再去面对他了。
    他勾引皇帝,何其胆大,他父居然也是信的。但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从小便是。也正因此,他惹怒爹来痛打自己,因为不领情,不愿将事化小,引诱皇帝,沉迷龙榻这样的事一但证据确凿,他祁佑寒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只是内心深处还是多了些笃定,笃定什么?是笃定霍天玄必救他,还是逼霍天玄的放手?若皇帝仍不放手,他死不足惜,若皇帝严惩,那么自己至少还得一息尚存。他同这君王已扯的太深也太远,入骨入髓。
    祁佑寒暗自苦笑,那些相遇啊,何其来的是太早,又何其不令人映像深刻。直是当年还是皇太子的他说的那句笑言——断袖君焉能上朝堂?更是火上加油,把整个上府书院闹的不可开交,自己被一群同龄孩子推搡着撵出书院正殿,一路还伴随着难听至极的歌谣,如此断袖君,焉能入学府,不如相夫再教子,共剪西窗烛。那刻,怒目回头却看到院外曲廊的小径正自有一人看来的眼神,那眼中所露的是好奇和吃惊以及后悔。霍天玄,当年你身为太子第一眼见我就后悔了?可那话是你讲的,同是那番混乱的场景下,若不是因了身份,当年早就和你打上一架了。焉能入朝堂?是不是见我当年的样貌,你又从心底里升了一丝悔意?而如今这些又算什么?
    背脊上是一片冰凉一片温润,一时灼热一时又刺痛。也许清醒,他帮不帮子赋如今也没什么紧要,心早已千疮百孔,水气迷蒙间更看不清对面坐着那人的神情,这君王说的没错,自己接近他确实是有利用之嫌,此刻他也该心凉了吧。
    这样多好,到头来他祁佑寒和十四岁没有区别,路还是一人走的,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无风无雨,他祁佑寒是坦诚的人吗?不是,若是就不会牵念这些。他祁佑寒是善言的人么?不是,若是那么早些年就能携手所爱了。他祁佑寒不过是会用狠的无情人,对他人狠对自己也狠。罢了,懂他的人太少,却自以为懂的人又太多。多到他不甚烦恼,多到已没有热情再去理会。
    这一场杖责真是把人打醒了,可是心为何还在跳,光影重重里走进又走出的人又都是些谁?那个小心给自己披上衣,身体瞬间被腾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些错综复杂的人脸如走马观花层层闪过的画面又是些什么?魏都赋,我遇你不是在最好的时节。霍天玄,我遇你却在最懵懂的年少,终究都错了。
    霍天玄看着如今被自己横抱在怀里神志不清的祁佑寒,喃喃自语着什么,霍天玄极力的去听,却依然听不清楚。只是将人放入床榻之际,让其侧身而眠的时候,那人模糊里念叨着,“为什么?”
    为什么?只这三个字他霍天玄听清楚了。是为什么他会惹自己狂怒?还是为什么他不愿帮他翻案?还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对他?到底是哪一个为什么?没有答案,在这几度深谙的宫廷里,不会有任何他想要的答案。直到是不再顾及一切去救他时,他霍天玄自己也没了立场。不用等多久,群臣的言语到底会不会全部指向床榻这人,他霍天玄终于有了丝惧怕,后宫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楼宇间,又酝酿着多少风雨暗潮?他霍天玄能携住这人的手渡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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