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九十六章,且自为谁拾残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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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福地,临风居。依着一片人工湖而建,这水来自沧江,所以是活水,岸边载种着杨柳,风吹一树的柳絮纷飞,迷人眼。
祁佑寒一人一茶,坐在临风居廊道上一处沁风厅内,饮茶,一双眼望向大片开阔的湖面,姿态十分惬意,但是就是因为这种过于享受的悠闲,看在林胜齐的眼中,却充满了冷意。那端在手里的茶盏,不似酒杯可以轻巧的任手指摩挲,却在祁佑寒那指掌间看到的是趋于更为复杂的心情。他,数日来就这样闲坐一偶,不言不语。有时闭目小憩,任风吹着,疏散心身,有时凝目远眺,却不知其又看向何方。即使像他林胜齐,虽为临风居的主人,却也坐成了外间的客人。林胜齐坐靠在廊柱的栏杆上,翘着二郎腿,不时左脚换过右脚搭靠,闭目假寐。
有人自远处走来,前面是一带路的小厮,后面是一位穿着藕色衣衫的曼妙女子。
祁佑寒放下茶盏,拿了白瓷茶壶,从桌上翻过另一只茶杯,倒茶,脸色姝好,说道,“幽莲姑娘请坐,恕在下冒昧相邀,实在是不得不为之,还请姑娘见谅。”
北野幽莲看着面前这人,回想起上府书院那年的故事,不禁一笑,道,“祁公子命人书信给我,不会就是想找我叙旧罢。”
祁佑寒含笑道,“姑娘深在鬼朽楼多年,所以有些事还是烦请姑娘能告知。”
“叫我幽莲罢,姑娘叫多了生分。佑寒,你何时竟这样见外了?”女子清浅着说。
祁佑寒眼眸缓缓掠过一些回忆的细枝末节,在嘴角结了一抹笑意后,抿了茶,轻搁桌上,又望了眼毫无景色可看的湖面,和面前幽连的轻松自在不同,他的眼神又开始繁复蕴出了复杂,此时更是变幻莫测令人升了警醒,“幽莲,你能护他到何地步,在鬼朽楼内?”
“你要我护他到何地步?”女子低声反问。
“多年,你在鬼朽楼内能相安无事必和北野家脱不了关系,是吗?”祁佑寒缓缓的问道,“若不是这样的原因,你如何能安然处之到今天,连万卿宸在内的四大护法都动你不得,你可有表过心意?”是,他在算,算为今之计是面前这个女子能保魏都赋安全无忧,那么他就能放心同玉千颜正面对立,或者可以放心今后可能而来的各种要挟,所以在离开明月峻歆阁的时候,就立马书信给北野幽莲。当然至于幽莲会不会来见他一面,祁佑寒其实是吃不准的,原因很简单,鬼朽楼如今已是岌岌可危,若她离开还不知楼内会有何动作。所以北野幽莲来了,算是意料之外的事。
“王逸之吗?我想知道他到底有何过去。”女子抬眼正视祁佑寒的眼睛,这个女子已经蜕变成心思细腻缜密,一语就能点破一切问题的关键。她问的不是王逸之的真实身份,也不是王逸之的家世背景,却是一句过去。短短这一个句子,已表明了面前这女子所有了然的心思,她爱他至深。祁佑寒微微挺了下背脊,按于身侧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不自然的蜷曲。就着幽莲的目光,微一眨眼,道,“他的过去到底如何我并不比你知道多少,我遇他不过几年,而所谓能真正相处的时间,区区也不过只有一年罢了。”祁佑寒缓缓叹气,不让一种忧伤泛在眼里。
“我爱他,你,可是也,也喜欢他的?”这一刻那女子眼中有难见的揣测和端倪,更是疑惑却似已被猜中的笃定之意。
“他能喜欢上你就好。”祁佑寒低声答道。
“佑寒,你明明就不是这种肯放手的人,即便是我,我们并无相交多深,彼此也不甚了解,若不是上府书院我与你早就相识,这会儿,我可是会身首异处?”依然是淡然的口气,却有更为强烈的情感加入。
“你若保他周全,我如何并不重要。我其实有求于你。”
“他,不要相帮,并不领情。我根本说不动他。”幽莲叹了气。
“江湖现今的局面我想你也很清楚,能动北野家族的力量么?”祁佑寒思讨片刻,即使魏都赋你要报仇,但如今的形势,若能得北野家的力量先自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如何还能再筹谋。而只要子赋不知其因,我不出面,没人知道真相。
“祁佑寒,我有话定要告诉你,不要去图谋北野家族。这个家族至今的面貌即使是我也不甚清楚,我虽是北野家的人,但我只不过是外权这边的。整个北野家分两派家政,内权和外权。如今外权由北野慕掌握,内权由北野御庭掌握。他们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彼此间有着更为难解的恩怨。外权一力要统一北野家政,而内权却因家族深厚的人脉和金钱做底,丝毫撼动不了。外权做的事太看重利益,而内权方面我并不知道多少,我真的无能为力。你若把心思动到这上面,我劝你打消。”女子低了头,泄气一般的说着。
祁佑寒皱了眉,没想到这个北野家居然如此错综复杂,但随即又说,“很多事其实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眉目,草船借箭的典故用一用无妨。”
“假借吗?”女子眼中闪现了一丝激动。
祁佑寒抿嘴安定的笑。左手端茶,右手的杯盖在一掀一合间,一枚细小的银针轻轻落在茶水里。此时,微风细拂,湖水吹来沁人心脾的清新,北野幽莲仍然在细细想着刚才的那些对话,两人陷入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