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 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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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委托人留下的地址是市区郊外的一栋别墅,搭了好几个小时的计程车,就在榆迟昏昏沉沉准备睡着时,车子缓缓停住了。
一位中年男子交着手等候在路边,眼下两道睡眠不足的黑影,脸色却是异样的苍白。看到祁染下车,他连忙迎了上去,欣喜又有点局促不安的说道:“祁,祁先生……”
祁染对他淡淡的点头,似乎觉得周围有股异样的气氛眉头不由皱了皱,“陈秋先生。长话短说,发什么了什么事?这周围很奇怪,带我进去看看。”刚要迈开步子走上前去,陈秋急忙抓住了他的衣服。
“不能进去,不能进去!里,里面……”陈秋神情紧张的喊道,见祁染望向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法的不妥,连忙放开了祁染的衣服。
榆迟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进去?是不是里面有鬼?”他心直口快的脱口问道,双眼放光的盯着陈秋。
听到“鬼”这个字,陈秋立刻打了个寒颤,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甚至连嘴唇也开始发抖,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无意识的开始念叨:“鬼……有鬼,好多,血……好多血!救……救我……”
祁染皱了皱眉,扶住陈秋的肩膀低声唤道:“陈先生,陈先生!”
陈秋像是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整个人开始狂抖,似乎已经听不进外界传来的声音了。
榆迟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一个拇指大的玻璃瓶,里面晶紫色的液体闪闪发亮,像是有生命般在瓶中缓缓上升,下降。拨开瓶塞,一丝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榆迟把瓶子放在陈秋鼻子下晃了两晃,后者一怔,神色开始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几乎可以看见极端的恐惧抓狂从他脸上慢慢流下,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疲倦。
“定神用的,也有镇静剂的作用。很不错吧,我花了两天研制出来的!”榆迟扬开笑容,盖上瓶塞把瓶子收回口袋,浅棕色的瞳孔亮晶晶的,带着几抹得意看向祁染。
祁染仍旧是面无表情,不过看向榆迟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赏。他转头查看陈秋的情况,关切的伸手拍了拍陈秋的肩膀。
“抱歉,失态了。”陈秋平复下了心情,虽然眼底仍藏着一丝恐惧,但跟刚才比起来已经好上很多了。他感激的冲榆迟笑了笑,然后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揉揉额角说道:“我不能再回到那房子里去了……我会疯掉的,我一定会疯掉的!”
他神经质的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努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才继续往下说道:“那房子里有鬼。晚上,晚上……”
榆迟早已把他口中的“鬼”字转换成了“药”字,此刻更是双眼放光像见到了肉骨头的狗狗,就差冲过去摇晃陈秋了,“鬼?!什么鬼?长什么样啊?!”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啊,如果是冤死鬼,这附近肯定有忧幽草啊……那个可以做很多东西啊!
祁染蹙起眉,拉开榆迟,“你别刺激他了。”
“……没关系。”陈秋摇了摇头苦笑道,“请听我说……是这样的,这里是我刚买不久的别墅,因为我女儿很喜欢这边的环境。”他抬头看了看沿着路座落在森林边的别墅,“前几天我找了佣人过来打扫,晚上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但是,晚上,晚上……”
祁染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陈秋喘口气继续说道:“晚上,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发现……所有的家具下面都是血,满地都是血……然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唱歌,无论我怎么跑出去开门,大门都打不开……电话也打不出去,连电脑也不能连接网络……”
陈秋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
“那你怎么出来的?”榆迟眨了眨眼问。
“第二天我再去开门就出来了……不止这样,地板上什么都没有了。”陈秋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地的血,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知道也许那可能是你自己幻觉呢?”榆迟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秋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他用力深呼吸了几下才冷静下来,“因为,因为第二天我出来,看到有一个浑身都是血的女人在窗口对我笑……我不可能看错……”
他猛然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再回想下去。
祁染微微颔首,“知道了。榆迟,和我上去看看。”
“哦。”榆迟点点头,又指着陈秋问,“那他怎么办?”
陈秋在原地慌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上去的极大不情愿。
“陈秋先生,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祁染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榆迟,转身往上走。
榆迟连忙跟上,十分兴奋的开口说道:“喂喂祁染,你知不知道是什么鬼啊?我觉得我一定能找到好药材啊……这样回去还要给白兔加餐哦,哈哈……”
对上药材,榆迟就跟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
祁染一直低头的默默走路,对榆迟过度兴奋的聒噪充耳不闻。
沿路走了几分钟,到了别墅的大门前,一股异样的,阴冷的气氛笼罩在周围。
榆迟打了个寒颤,停住了喋喋不休的药材大论,忍不住皱起眉头问祁染:“喂,这里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好像跟外面不太一样……”
不只是气氛不一样,这里甚至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别墅位于郊外,怎么说也该有些鸟叫声,虫叫声,但是这里却安静的近乎诡异,没有丝毫的活物的声音,似乎连阴冷的空气都冻结了,让人忍不住一阵阵的打颤发寒。
他话刚说完,别墅半掩的大门“吱嘎——”一声,慢慢的打开。
明明没有任何人碰到大门,甚至连风也没有,但是那扇精致庄重的大门像是被谁有序的推动一般自己打开了。
半敞的大门像是一个黑洞,吸引着人的目光,又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似乎里面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祁染抬头看了看慢慢变得阴沉的天,挑起眉毛唇角浮现出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深邃幽黑的瞳眸却涌起轻蔑和不屑。
“有意思。”他盯着黑幽幽的大门,“进去看看。”
榆迟连忙哼了声表示收到,跟在祁染后面进了大门。
他们进门后,大门又像收到指令一般迅速关上。
别墅里面装修的简洁又现代化,大厅最左边放着一台白色的钢琴,漂亮的水晶桌上摆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蓝色的天鹅绒窗帘安静的垂在漂亮干净的窗子旁边,被一个蝴蝶结束住。柔软的沙发上还趴着一只hellokitty的公仔,透出几缕温馨。
榆迟好奇的四处看了看,突然关上的大门没能吓到他一丝一毫,他反而极有兴趣的在客厅绕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哪里会不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若有若无的歌声突然从四周传来,听得出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轻轻的哼唱一首没有词的曲子,旋律很是动听。
榆迟默默站回祁染旁边,“这是那个鬼唱的?我觉得还蛮好听的诶,陈秋怎么会吓成那样。”
会觉得女鬼唱的歌好听……
榆迟的粗神经还真是令人感叹。
这话祁染没有说出来,他听到歌声眉头就蹙了起来,神情肃穆。
“这女鬼说不定还可以做个歌星呢……我觉得唱的比外面的那些歌手还好听多了。”见祁染不理他,他自顾自的碎碎念起来,两只眼睛无聊的四处看,目光触及桌上的玫瑰,瞳孔猛然放大。
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心,开始逐渐淌出鲜红的液体,晕染得本就夺目的花瓣更加嫣红,透出摄魂般的妖艳。
“祁、祁染,那个!那朵花在流血啊!!!”榆迟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了,指着玫瑰开始噼里啪啦的乱叫,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
祁染在榆迟喊出来之前就发现了,此刻皱了皱眉,撇起嘴角冷冷的哼了声:“雕虫小技。”
他抬起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张小人造型的符纸,低声念了几句,符纸猛然扬起金色的火焰,甩了甩手腕,符纸像有生命般迅速飞去玫瑰边点着了火。
金色的火焰点燃了鲜红的液体开始猛烈燃烧起来,绽放出妖异的色彩。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分钟,火焰才渐渐暗下去。然而随着火焰燃烧而消失殆尽的却只有嫣红的血液,而桌上,依旧是一束完好无整的红玫瑰,妖艳的红色花瓣几乎刺痛了眼睛。
祁染轻轻的“啧”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美丽的花束。
榆迟闷不吭声的看完全程,抽了抽嘴角无聊的转换视线,忽然觉得脚底好像触到了什么东西,疑惑的低头,然后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他伸出僵硬的手僵硬的揉了揉自己同样僵硬住的脸颊,然后僵硬的戳了一戳还在盯着那束花的祁染的后背,僵硬的开口:“那个,我觉得好像有点麻烦了。”
祁染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迅速转头,从窗口迅速蔓延过来的鲜血几乎淹没了他们的脚下,还有淹没整个大厅的可能性。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血液貌似与刚才从玫瑰花里流出来的不同,接触到家具,家具就像被硫酸浸泡过一般被腐蚀了。
他一手扯过还僵在原地的榆迟,另一只手迅速的抽了几道符纸,口中一刻不停的念着咒,符纸燃起华丽而明亮的金色火焰迅速将他们四周的血液燃烧起来。
虽然周围都是金色的火焰,但榆迟却没感觉到任何热度,不由疑惑的想要伸手去触碰火焰。
一只苍白的,指甲鲜红的手从火焰中猛然伸了出来!
祁染想伸手抓住榆迟已为时尚晚,榆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把拉了出去。
榆迟看清抓自己的东西时,纵使胆子一向很大也不由被吓住,绷紧了身子。
那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穿着一袭本该是白色现在却嫣红无比的连衣裙,她脸上横着好几道血肉模糊的疤痕,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空洞洞的双眼,里面没有眼白也没有任何聚焦,就像两个黑洞,直勾勾的对上榆迟的双眼。
他后背抵着墙壁,应该是被女鬼拽到了厅子的边缘。
女鬼裂开狰狞的微笑——如果能够称之为微笑的话,唇边发出轻轻的呵气声,可怕的脸逐渐接近榆迟,榆迟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一阵阵血肉腐烂的恶臭。
冷汗从榆迟的头上迅速划过,他身体不由往后靠去,奈何后面是墙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退后,他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越接越近,心里暗暗叫苦。
现在祁染还在想办法对付那些能够腐蚀东西的血液,也不可能赶过来救人。
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他胡乱的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一个玻璃瓶。
算了,只能试一试了,总不能等着这个女鬼把我撕了吧——榆迟当机立断的摸出那个小瓶子,迅速拨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朝女鬼甩了过去。
女鬼发出尖锐的惨叫,两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双手捂住被液体甩到的脸痛苦的往后退了好几十步。
真是出乎意料的有用。
他低头看了看还握在手心的瓶子,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
原来是幽兰草混合了其他药品制造出来的用于止痛的药剂,而貌似幽兰草正正好有驱鬼的功效,特别是对付这种明显怨气十足的鬼。
他得意的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瓶子里还剩一小半的液体。
“哈哈,你再过来啊!”榆迟洋洋得意的笑起来,刚才被女鬼惊吓到的不爽一下消失,正是十分的扬眉吐气。
女鬼放下了掩住面部的双手,本就血肉模糊的脸现如今更加狰狞恐怖,她愤恨幽怨的瞪着榆迟,两只空洞洞的眼睛忽然涌出鲜血,流过恐怖的面颊滴到地上,发出空洞的响声。
她不甘的张开嘴尖叫起来,那声音尖锐的简直可怕,死死的往耳朵里钻去。
榆迟立刻苍白了脸,伸手想要捂住耳朵,但不论怎么用力堵住耳朵,那声音都一点不少的冲进耳膜,刺激着大脑。
“靠……你他妈……开挂……”榆迟艰难的开口,胸口堵得几乎要炸开,脑子里也变成一团乱麻,他忍住快要吐血的感觉,双膝一软半跪在地,那个玻璃瓶也早在女鬼发出尖叫的一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在榆迟觉得自己快被那可怕的尖叫震晕过去时,一道明丽的火焰瞬间爬上女鬼的肩膀!
祁染面无表情的手拿符纸,美丽而华丽的火焰从他手上的符纸燃到了女鬼的肩膀上。
女鬼怪叫一声,那可怕的尖叫戛然而止,转而女鬼疯狂的拍打自己身上的火焰,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焦味。
榆迟总算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朝后坐了下来,惨白的脸上流下道道冷汗。
祁染动作迅速的站到了榆迟旁边,伸手一把拉起榆迟,看见对方惨白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没事吧?”
“没事没事。”
榆迟连忙摆摆手,喘了几口气脸色略微恢复,看见在一边惊恐的拍打着火焰的女鬼难受的蹙起眉:“这样不要紧?”
痛,好痛。
女鬼痛苦的看着自己被火焰包裹,徒劳的伸手拍打却连双手一起被燃烧,发出阵阵焦味。
许久,她停下动作,两只黑漆漆的空洞眼珠带着不甘、愤恨、幽怨、悲伤……死死的瞪着对面两个人。
火焰很快燃到她的全身。
就在她即将被整个烧掉的时候,她咧开了满是鲜血的嘴唇,狰狞的微笑了一下。
榆迟看着那个微笑怔了一下,视野突然一黑,意识在那个狰狞的微笑里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