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冰冷的灵剑贴在赤司征十郎的咽喉，他目光坦荡，异瞳深邃的望向执剑的少年。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子哲也直视着他，他曾经疑惑他为何背叛师门，为何利用自己，也曾经问过他有什么目的，想要得到什么，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师父在世时一提起赤司的身世就会含糊其辞的一概而过，当时的他因为信赖这个四师兄也没有过问。
    现在想起来，枉他们相伴三年，他却从来，都是不懂他的。
    “我……？呵呵，你不都知道吗，我是朝廷赤司家族的长孙嫡系，当今天下权倾朝野的赤司丞相。”
    赤司征十郎说着见黑子哲也并未撤去对向自己的灵剑，自是明白黑子哲也想知道的答案不是这个。
    于是，他微微一叹，温声缓缓开口叙道，“而我的另一身份……则是上古时期，妖皇帝座下，妖星破军，的转世。”
    “破军……”
    黑子哲也曾经在书中看过这个名字，不由得呢喃，“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三星昭世，首妖破军……破军，乃乱世妖星之首，凡当世诞生破军者，则天下必亡……”
    “不错，我的降生便预示帝光王朝的覆灭，而我的这双异瞳，也正是我拥有破军毁灭之力的源泉，所谓的，天帝之眼。可惜，自我出生以来，我的双眼就被巨大力量给封印变成盲目。赤司家族害怕我会对他们不利，早早便将我送去了风幽谷幽禁。师父……呵，也就是上清子，不忍心手刃幼年时的我，于是我被他收入门下，潜心修行，希望能够摒弃我的妖性，同时能够拯救这个没落的王朝。可是，从未失去前世记忆的我，也怎么可能归零开始？毁灭是我与生俱来的本领，而帝王王朝的覆灭早已因破军的降临而注定，而我的使命，也早已注定。”
    黑子哲也挟着灵剑的微微一顿，神色凝重冷冽，“所以，你的使命便是颠覆帝光王朝……那么风幽谷呢，师父呢，他们与这些毫无相干，你为何也要赶尽杀绝？还有青峰君，紫原君他们，他们为何也要与你一同行这逆天之举？”
    “……”
    赤司征十郎闭目沉默片刻，然后回答，“上清门乃三清派之一，而三清派历来以侍奉上古创世神乾坤帝为首任，我乃妖皇帝座下破军的转世，自是与他们本为天生死敌。至于你说的大辉，真太郎他们则是，四象星君的转世，至于他们为何效忠于我，皆是出于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也是上清门弟子，你怎么不杀我呢？”
    黑子哲也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他看向赤司征十郎的目光有些模糊，不待赤司征十郎回答，他便自顾自把话接了下去，“哦，我知道了。当初你就对我说过，你只是看在我是坤之剑的传人才与我交好，说到底，你只是想利用我的坤之气替你完成乾坤古阵罢了，原来，这就是你囚禁我，禁锢我灵力的真正原因。呵，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怕你连正眼都懒得看我吧。”
    “哲也……”
    “你不用狡辩。我再问你，刚才那个被你杀死的魔魂梼杌所言是否属实？那个苍梧邪帝与你究竟有什么盟约？你是否真的……以颠覆帝光王朝为使命，去为祸苍生？”
    黑子哲也执剑的手随着他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像是害怕男人点头，又唯恐男人支言不语，复杂的催促道，“回答。”
    赤司征十郎又是一阵默然的沉思，顷刻后，沉声道，“哲也，我不愿欺骗你。请恕我无法告知。”
    “不愿欺骗……呵呵，那你之前对我做的，又算什么……”
    哗啦——
    倏尔，黑子哲也手中那柄灵剑轰然粉碎成灵光散去。
    尘灵丹的时效到了。
    他灵力耗尽而苍白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清冷凛然的蓝眸倒映着难以言述的悲伤，灵气散开的身体透支瘫软了下去。
    他摇摇欲坠的瘫坐在地上，体内灵力透支而变得格外虚弱，说话的声音轻弱无力，语序也开始迷糊没有伦次，“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说……你只是因为坤之剑的传人才与我交好……你说……你想要我……究竟，哪个个才是真实的你，我从来就……分不清……看不透……你……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会干涉……但你若要为祸苍生，残害百姓……那我只好……”
    话还没说完，黑子哲也就虚弱的昏了过去。
    在他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赤司征十郎及时将陷入昏迷的他搂进怀里。
    赤司征十郎凝视倒在他怀里的黑子哲也，脑海中回荡却是他昏迷前那段语无伦次的话。
    “哲也，对不起……”
    赤司征十郎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
    我从没有骗过你。
    只是……
    作为破军的转世，我不爱任何人。
    但作为赤司征十郎，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
    ——
    奔月楼-天枢殿顶端。
    “绿间，黄濑，怎么样？”
    从北院赶来奔月楼的青峰大辉，一进天枢殿就看到绿间真太郎和黄濑凉太正望向中心的两大法阵，神情各异。
    四象星宿阵尚好，只是乾坤古阵，因为黑子哲也刚刚随意动用坤之气，底蕴欠弱，被它镇压的黑色光球明显有反抗的趋势。不过好在有白虹与七星龙渊助阵，这个局面也算是上风。
    “还好，目前的形势总算稳住了。坤之气已经回归，应该……是尘灵丹的时效到了吧。”绿间真太郎却并没有松开眉间，“不过，这代表着黑子的灵力也被封住了，他的情况似乎不妙……”
    “哲也，哲也！不会有事吧！”
    忽然，一阵焦急慌张的少女娇声从青峰大辉的背后传来，只见一名清灵俏丽的绿衫少女冲到他们中间，她秀美的眉头不安的蹙动，晶莹的眸子划过无数担心。
    “这位姑娘是……？”
    绿间真太郎察觉到这名绿衫少女的不寻常，特别是在这个天枢殿设有只对他们几人无用的特别结界的情况下，她竟能够随意出入，可见，她定不简单。
    “唔……这位姑娘我好像见过，当日在洛山城郊，与小黑子在一起的那位……”相对于黄濑凉太，自是对这名绿衫少女要眼熟得多，他记得，这个绿衫少女，貌似是叫……小绿姑娘。
    “黄濑，你认识她？！”
    青峰大辉惊讶，刚才赤司征十郎去北院后留下他们两人，青峰大辉认出了她便是当日救走黑子哲也的那名绿衫女子，只是当时因为焦急事情，所以也没来得及详加询问。不过，他正奇怪这名绿衫少女怎会莫名的跟他过来时，没想到黄濑凉太居然也认识她。
    “啊，我也见过你啊，你是当日送我们出城那位，哲也口中的那位师兄嘛。”
    与此同时，绿玲珑也认出了黄濑凉太，随后又看了看厅内的其它疑惑的两个人，闷闷叙述道，“我叫绿玲珑，是哲也的朋友，哲也出事了，我好担心，那个红头发的赤司也走了，所以，我就偷偷跟着这大个头过来了……”
    “绿玲珑……敢问姑娘可是碧落海的仙灵？”绿间真太郎听到这个名字，怔忡了会儿急忙问道。
    “恩，我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绿玲珑被他一语的中，不由得好奇想打探什么，但因为之前答应过黑子哲也再也窥探他人隐私，所以她透析得很浅，结果那人藏得特别深，得到的都是些没用的讯息。
    “咳，姑娘体内的灵气精纯奇异，故我才有此猜想。”感应到绿玲珑的试探，绿间真太郎因为介怀她的身份不好得罪，只好挑一个贴近的答案回答。
    “原来如此啊。”
    绿玲珑点点头，随后满脑子又被下落不明的黑子哲也占据，“那，那哲也，哲也他到底现在怎么样啊……我真的好担心他……”
    “小绿姑娘不必焦虑，小黑子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有小赤司在身旁，相信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一贯怜香惜玉的黄濑凉太见绿玲珑愁云惨淡的模样，不由得安慰她道。
    绿玲珑咬着嘴唇，“可是……可是……我能为哲也做什么吗，他如今下落不明，我真的……”
    “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绿间真太郎淡淡的下决断道。
    “紫原那边估计把皇宫外部的事情安排好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而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