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青山碧野当日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66  更新时间:14-06-26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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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便到了慕清华所说的凉亭。凌司羿和韩浞早已到了,在石凳上坐着。
    “清华,纯儿,快来喝点水。”凌司羿指了指石桌上的水,竟然还有一个纸包包着的糕点。
    “韩浞,你还带了水和糕点?”我正又饥又渴,看到了水和糕点,自然双目放光。早前见韩浞背着个大大的包袱,敢情是背着这些,想得太周到了!
    韩浞的脸却红了,连连点头:“殿下让我准备下的。”
    我已迫不急待地捏着水袋朝嘴里倒,咕咚咕咚几口水下肚,我终于像久旱逢甘霖的小苗,神气活现起来。抬眼却见韩浞一脸窘迫地看着我,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我疑惑地问:“怎么了?”
    韩浞憋红了脸,低声说了一句:“纯儿,那水是我喝过的。你的在这儿……”
    我顿时也愣住了,片刻后我一跺脚,爆发了:“既是你喝过的,你怎么不收好?”
    见我气势汹汹,韩浞更是窘得说不出话来。
    “来,纯儿,你不是爱吃这种红豆糕么?”慕清华和熙地笑着,递给我一块粉红色的糕点。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韩浞,接过糕点吃了起来。
    “纯儿,今日之事,你可不能怪浞,你一走近,二话不说就拿了这水喝了起来,浞想阻止你也来不及了呀。”凌司羿见我渐渐安静下来,认真地啃着红豆糕,拿了他的水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故意咂吧着嘴道。
    “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拿了韩浞的水来喝了!”我斜了他一眼,将矛头对准了他。
    “我?”他似乎没料到我竟然能把火烧到他的身上。
    “可不是么?若你不虚情假意地让我们喝水,我也不至于认为那石桌上的水袋就是给我准备的,也就不可能喝错了!”我振振有词。
    凌司羿倒真似认真地想了想,长叹一声:“罢,罢,算我错了,对不住了,纯儿。”
    我嘻嘻一笑:“那可不敢当,太子殿下。”
    “不过,纯儿,你这胡搅蛮缠地本事跟谁学的?”他挑唇一笑,倒比阳光绚丽几分,我又不禁呆了呆。
    我放下糕点,嘴一撇:“谁胡搅蛮缠了?慕清华,你给评评理儿!”
    我扭脸看到慕清华时,他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目光似是看着我们又似是看着别处。听我唤他,他方才敛神道:“纯儿,罢了。羿已然认错,你不要再得理不饶人了。”
    我得意地冲凌司羿一笑:“瞧,慕清华都说我得理了!”
    凌司羿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捏了一块糕点。
    歇了半晌,我们又动身了。仍然是韩浞走在前面,凌司羿在中间,慕清华牵了我在后面徐徐跟着。
    树木渐渐稀少,杂草却渐多。再往前,便基本没有树木,只有遍地的杂草和山土,石头也渐渐多了起来,高耸如柱的,平铺如桌的,平滑如境的、锋利若刀的,各式各样的都有,隐约听见几声春燕呢喃声,渐渐的路也越来越狭仄,渐渐地已没有了路。我们每一步走得异常艰难,小心翼翼,生恐一不小心便掉入山涧,尸骨无存。
    韩浞和凌司羿到底习武之人,走得倒也不见得多窘迫。慕清华一向冷静,虽然我闻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脸上的神情仍是那般淡然。倒是我,气喘吁吁不说,满头满脸的汗,发丝也被树木和风折腾得有些零乱了。
    “清华,要不,你和纯儿在这儿等着我,我和浞很快就能回来。”终于到了一处地势稍微平坦些的地方,我们在此稍做歇息,凌司羿对慕清华说。
    “当然不行,都到这儿了,吃了那么些苦,我怎么也得去瞧瞧那燕子聚集之地是个什么模样!”慕清华还未开口,我便抢先道。
    “羿,我们还是跟着去吧。在这山野之地,我们分开行事不是明智之举。”慕清华淡淡地说,“我与纯儿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你放心。”
    凌司羿见慕清华如是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叹息:“你们可要小心些。”
    我们歇息了片刻,便又出发了。凌司羿二话未说就牵过我的手,又嘱咐韩浞照顾慕清华。
    一路倒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地方,我无法形容我看到的场景,只觉得有万千春燕穿梭于上空,对面山崖上密密匝匝地垒了很多窝,燕子来来回回间,燕语呢喃,热闹不已。许是这里久未来过人,我们的出现,惊得万千春燕叽叽喳喳地散开,驻于峭壁,警惕地窥视着我们。
    我看着那燕盏大多在那悬崖峭壁上,不由得拉了拉凌司羿的衣角:“你真要去摘那燕盏么?掉下去怎么办?”
    凌司羿用那种似是惊诧似是享受的复杂目光凝了我半晌,倏地一笑:“纯儿这是担心我么?莫怕莫怕,我自是有法子的。”
    他拿了根粗绳子,一端系于腰间,一端系在崖边巨石上:“我下去了,一会儿你们拉我上来。”
    “殿下,还是让我去吧。”浞拉住凌司羿。
    “不行。这是给我母后的燕盏,自然我亲自去采摘的好。”凌司羿攀着崖壁向下。
    我心提得紧紧地,死死地盯着那根绳子,耳朵也竖起来,生恐凌司羿有什么意外。
    “浞——”终于隐隐传来了凌司羿的声音。我们三人俱是一愣,即刻飞快地抓起那根绳子,拼尽了力气朝上拉,终于将他拉了上来。
    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方才有空抬眼看一下那几人,韩浞满头大汗,正替凌司羿解腰上的绳索,而慕清华的脸色竟也有些不同于以往的苍白。看来,他们也和我一样着急担忧。
    后来,我曾疑惑地问慕清华:“为什么以太子之尊非要亲自涉险去采什么燕盏呢?他着人去办,效果也是一样的。各人有各人的职责,他身为太子,想必比我更加清楚他的生命对于南陵是什么价值,也更清楚他对于南陵的责任。”
    慕清华淡淡地笑了:“王后不过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你道食那燕盏就真能好?想要王后彻底看开聆月之事,必须要下一剂猛药。旁人去摘的燕盏虽然药理上是一样的,但在王后心里,却有极大的区别。她若知晓这燕盏是太子亲自涉险采摘的,自然既后怕又感动。她就是为了羿,也会强迫自己好起来的。”
    “哦。”我感慨,不知凌司羿去采摘那燕盏之时,是否真如慕清华所言揣着那许多心思,我却真为这隐匿曲折的心思感慨万千。
    许久之后,我常常回忆起这一天,这一天并不是我们四人第一次聚在一起,也不是最后一次,却是气氛最好的一次。虽然时有斗嘴,闹点小别扭,但心里却是毫无芥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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