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流年浸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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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流光飞逝,一转眼便是五十年,我依旧守在青峰崖底。
五十年的时光在我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里草木未变,细水长流,我的容颜也一直停留在那个十来岁的孩童模样。
墨锦的离开好像就在昨日,那时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失去他的痛楚,好似一根针,轻轻地刺在胸口,随着血液在体内流淌,时不时地便要刺痛一下。
抬头仰望天空,花开又是一季,高大的槐树,洁白的花串,香气隐隐环绕。树下好像还有墨锦浅笑的面颊,依然那么温暖。我走到树下轻抚那篇被他坐过的草地,手里的九连环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红玉碰撞声。
五十年来,我一直努力地寻找着墨锦的踪迹,可天上地下地寻了他整整五十年,却查不到他半点消息。我查不到他的后世,也查不到他的今生,他就这样,凭空地出现了,又凭空地消失了,我们十年的朝夕相处更像是一场没有痕迹的梦,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可是,那样真切发生过的事,那样可观可感的情景,那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又怎是一场梦可企及的呢。
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在飞速地聚集,我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依旧轻轻抚摸着手里的九连环,好似上面还残存着墨锦那温热的气息。今日是我渡天劫的日子,渡过去了便可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女,渡不过去便从此灰飞烟灭。
墨锦向来是心疼我的,如果他知道我就快要死了,他会不会一如当初那般,凭空地出现在我面前?墨锦,如果我的生命之危可换得那金风玉露般的相逢,纵是沉睡千载,我也定如飞蛾扑火,即便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抬眸,天色越来越黑,那挂在当空的骄阳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一抹仙光,遥遥的在九天之上,在这漆黑如夜的空中悄无声息地绽放,消逝。
闪电在乌云之下一个又一个,好似一道道索命绳索,布下这令人色变的天罗地网,只等将我一记打回原形。
大雨,好似倾泻了的银河,飞扬而下。
我缩在槐树下,把头紧紧地埋进膝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已经被雨水打湿的九连环,后背靠在粗糙的褐色树干上,瑟瑟发抖。
这是我第二次经历天劫,上一次有父君和母后为我拼死抵挡,并没有几个天雷是真切砸在我头上的,而这一次却是要我独自去面对。这九死一生的滚滚天雷,十个下来,也许我连苟延残喘都没了……
不容我心里准备充分,第一记天雷已经顺着槐树的枝桠,带着红色的火球一路烧过来,入鼻的都是烧灼的气息。我张开双臂,在周围画上一个无形的半圆,默念心诀,一个四四方方的光板便挡在我面前,这是父君教我的,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火球以无法看清的速度撞上了光板,我慌忙一个翻身向后跃去,手指打结,从指尖迸发出强烈的白光,伴着强力的妖气,射向已经濒临崩溃的光板。
力量好似被吸引着一般,汩汩地往外流逝,只抵挡了片刻,我便是已经筋疲力,可火球却还是疯狂地朝我直冲而来,狠狠地撞在我的身上。
痛。
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的痛。
可是,不等我回神,又一个天雷滚滚而落,这一次我没有了方才的准备,妖力也已用了大半,只得拼着最后的力气,拼命抵挡,却还是落得个被劈的结局。
我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无奈苦笑,是不是当初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才会遭受这天打雷劈的惩罚?天雷接二连三地下落,每一个都直直地打在我身上,我痛的几乎昏厥,头脑却又因为这疼痛而分外清醒。
就在我意识模糊,以为自己就要死掉时,墨锦的布帛鞋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中狂喜,用尽力气想要抬手抓住他的脚腕,却看到那一双鞋子在我僵硬的笑容里渐行渐远。我忍受着身上的剧痛,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翩然出尘的身影,开口,把那藏在心底的名字叫了千万遍。
可那人却好似一个倒影一般,只是稍作停留,转瞬即逝。原来,都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