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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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沐子澄每天都是第一个到达承学殿,为的就是能做第一个和卓溪淼打招呼的人。每当听到卓溪淼尚年幼却已带着淡淡清冷的声音,沐子澄都很感激上天让他重生了一回。
即使日子过得很平淡很幸福,沐子澄却始终在每晚梦回时想起那段让他无法忘怀的记忆,仇恨随着时间慢慢滋长着,即使现在他很幸福,但是只要想起当初自己自焚时的痛苦,仇恨之火便无尽的漫延开来。
沐子澄就这样在幸福与仇恨的交织之下成长着,直到十岁那一年,他终于遇到了那个毁了他一生的人。
正是酷暑,一向怕热的沐子澄拉着卓溪淼的手奔向御花园中的凉亭,卓溪淼的体温比常人略低,在夏日里握着十分舒服。沐子澄偷偷打量着被他牵着的卓溪淼,只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在常人面前从未展现的,他知道,对于卓溪淼来说,无论何时他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七潼,你带我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卓溪淼微笑地看着面前穿着华丽的皇子服饰的男孩,五年的相处让他无法抑制的宠溺着这个如同神造的孩子,每当看到他的脸上展现笑容,都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献给他。
“樾宁。”男孩轻唤着,带着微微的鼻音,卓溪淼拉着沐子澄的手在石凳上坐下。石桌上摆放着瓜果饮品,必是沐子澄提前让宫人准备好的。“樾宁。”男孩睁大美丽的眼睛,眼中闪着精光。‘樾宁’是沐子澄为他取的字,不知为什么,卓溪淼觉得每当沐子澄唤着这字时,自己便会感到无比的喜悦。
“嗯?”卓溪淼抬眸看着笑得羞涩的男孩,平日里可不见他这般羞怯。“樾宁,那个。。。。。。明天就是我十岁生日了,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啊?”卓溪淼有些迷惑,自己应该说什么?祝他生辰快乐?这也太没新意了,他应该不是想自己说这个,那是什么?
见他这般反映,沐子澄黯淡了双眸,他怎么忘了,樾宁没有前生的记忆,何况此时的他才只有十三岁,又怎么会懂情爱之事,再说。这一次他也不一定会爱上自己。不对,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一次的机会,就一定要抓紧樾宁。可是,自己这一生能给樾宁幸福吗?是不是没有自己介入他的生命,他会过的更好。
想到这儿,沐子澄站起身来,背对着卓溪淼看着亭外的繁花。也许,自己并不是一定要陪伴樾宁,也许,他的不幸都是因为靠近了自己。沐子澄有些迷惑,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樾宁和别人在一起,会比跟自己在一起要幸福,心就那么痛呢?
“七潼,你怎么了?”“没,没什么。”手指飞快的拭去眼角溢出的泪,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转过身,“只是想起了母后。”卓溪淼听父亲说过,太子是个可怜见的,刚一出生便失了母亲,生辰那天便是生母的忌日。只是过往五年都未见他这般模样,莫不是压抑太久此时才爆发出来?
思及此处,卓溪淼几步上前,将犹自伤怀的沐子澄拥进怀中,也不顾及身份尊卑,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不要难过了,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七潼,我会陪伴你,在你身边一生一世,让你永远都不孤单的。”听到他这番话,沐子澄开始放声大哭。不要,不要,他不要再害的卓溪淼惨死,不要,不要再给卓溪淼带来不幸。
“樾宁,我是不祥之人,你还是尽早离开我的好。我会害了你,我会害了你。”卓溪淼无法理解,为什么上午还好好的人,此刻却像是崩溃了一般,他自知口舌笨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轻拍着沐子澄的背,将他抱得更紧。
“不,我不会离开你的。七潼,你不是不祥之人,你是未来的皇上,是清虹之主。你怎么会是不祥之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幸福的人啊!”卓溪淼柔声安慰着,声音里是沐子澄从未注意过的温柔。沐子澄再也不说话,只是更加贴近了卓溪淼。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卓溪淼的衣服前襟大半湿透了,沐子澄才慌张地离开他的怀抱。“樾宁,你要记住这句话哦!我是很认真的!”“呵,我自然也是。你可要我立誓?”说着将右手举了起来,沐子澄连忙扑上去按下了那只手。“不用,我信你。樾宁,我信你。”
第二天,沐子澄的生辰会宴隆重的召开了,清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家的生辰会宴五年一次,而上一次举办时,沐子澄的魂魄还未重生,因此这也是沐子澄重生后过的第一个生日。
一大早紫涵便将沐子澄叫了起来,将他打扮了好久,直到沐子澄完全醒了,才发现自己被紫涵弄成了什么模样。此刻,毓华宫中的更衣镜前,站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华丽的淡紫色长袍,上面绣着清虹的国花‘丹墨’白色的花瓣绽放着它的清丽绝伦,金色的花蕊彰显着它的尊贵。金色的腰带勾勒出女孩的纤腰,女孩脚上穿着淡红色的绣花鞋,上面金色的纹样华贵而不显庸俗。
女孩未盘发髻,单用一条红色薄纱将长发绾在了胸前。女孩一张娇俏的容颜,未施粉黛却已倾国倾城。纤细的两弯柳眉微微皱起,樱红色的唇有些不满的嘟着,一双如水翦瞳中带着淡淡的怒气却丝毫不减其美丽。
“紫涵姑姑!!!我不要穿成这个样子,好丢人!”“呵呵,殿下这可不行哦,祖上规矩,凡是过生辰的未成年的皇子都要换上女装,这是从未更改过的。殿下只要快点长大,成年了就不用换女装了哦!”紫涵微笑着轻抚沐子澄的嫩脸。
“紫涵姑姑。”沐子澄的声音中带着乞求,但是紫涵却转过身吩咐身旁的宫女将她前日里取来的珠钗送来。沐子澄心中小人流着泪撞墙,面上却似乎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待一切都打理好了大半个早上都已经过去,被装扮成一个女娃的沐子澄无聊的在毓华宫中走着,突然瞥见窗外一个浅色的身影正向宫门走去。沐子澄此刻窘迫不已,他是决计不想要卓溪淼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的,看着那张淡金色的大床突然有了主意。
沐子澄蹬掉了脚上的绣花鞋,匆匆忙忙躲到床上,放下了纱幔。朦胧的身影掩在纱幔下,看不太真切,床下被无情的丢弃的绣花鞋无力的呻吟着。待卓溪淼走进来时,便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正襟危坐在大床上,似乎正面朝着自己。
“七潼?你怎么还在床上,都已经很迟了诶。平日里你不是起得比我还早嘛,怎么今日你生辰这么贪睡啊,这可不行哦。”卓溪淼说着靠近了床似是要将纱幔挂起。“别!樾宁,我有点不舒服,你让我再躺一会儿。我保证就这一次啦,你让我在休息会儿嘛!”卓溪淼听出他的不愿,本想就这么算了,今天就纵容他一回。但是一看到床边倒着的绣花鞋,眼中有些深沉。莫不是七潼在床上藏了个女人?这可不行,他才多大啊!怎么可以。。。。。。
卓溪淼本已放下的手再次举起,一下子掀起了垂下的纱幔。突然空气都凝滞了,卓溪淼愣愣的看着金色大床上,衣衫有些凌乱的人。他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人,当然除了沐子澄以外。那受了惊吓的人儿睁大了那双如水的眸子,头上的钗子垂下了几串小珍珠,樱红的唇微微张着。这张精致的脸与沐子澄的很像,却又有些什么不同。
“你。。。。。。”“樾宁。”他听到女孩这么唤着,一如沐子澄。听到女孩那熟悉的声音,卓溪淼的手一抖,纱幔又一次垂下。
“七潼?是你吗?”
“嗯。”沐子澄的脸涨的通红,尴尬到不行。纱曼又被掀起来,卓溪淼钻了进来。穿着浅色衣衫的他,双眼发亮的看着沐子澄。沐子澄窘迫的低着头,似乎像缩小自己的身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七潼,长大后,我娶你。可好?”
沐子澄听到少年低下头,在他耳边倾诉着。淡淡的冷香传递着。他抬起头看着这张隽秀的容颜,这张他看了几十年,放在内心深处几十年的脸。伸出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头深埋进他的怀里。“嗯。”一声回应,轻到不可闻。卓溪淼勾起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沐子澄微微抬起眸子,将这几生难见的笑容收入眼底。
樾宁,这一刻,我才真正的,彻底的爱上你。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