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摆阔宴杯酒释兵,情蚀骨子高试剑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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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彩的琉璃酒杯,镶着金边的玲珑碟,龙肝凤髓,山珍海味。
    陈蒨坐在下面,显得很焦躁,他似乎在预感着什么不详之事即将发生。
    陈蒨的面前摆着一盏幽幽的灯,一阵风从宫门外吹进来,灯灭了。
    霸先敲着汉白玉的桌面,他似乎一直在观察着下面的陈蒨,这时突然见到灯灭,朝着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
    “去为临川王点灯。”
    灯再次亮了起来。
    华皎一碗酒喝到酣处,卷起袍袖,朝着陈蒨一指。
    “子华啊,你看这风不灭我的灯,偏偏灭了你的灯,你心中所想之事,怕不是被玉皇大帝看穿了吧。”
    陈蒨执起银筷,拨了拨灯芯。
    “你喝醉了。”
    霸先坐在上首,看着他二人以灯为题,互相排挤,已知他二人中间有隙,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霸先抬起手,朝着门外的太监拍了拍,太监会意,端着红木盘子趋步走上殿来,盘子中央摆放着一把银色的酒壶。
    “二位将军,前几日孤这里来了位西域神僧,交给孤一把乾坤壶,他说,这壶中上可装日月星辰,下可纳北斗山川。孤不敢独享,特请二位一同品评。”
    华皎斜眼看着陈蒨,听到霸先说话,这才将目光转到那把壶上。
    那是一把银色的酒壶,跟寻常人家所用酒器没什么两样,只是壶把上刻了一条龙。
    “此壶有何过人之处,快让本王见识见识。”
    华皎拽着袍子起身要去够,不料酒喝得太多,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陈蒨见他摔到,走过来扶他。
    华皎偷眼瞧见霸先没注意,便狠狠在陈蒨的手心掐了一把,附在耳边小声说道。
    “壶中央有隔板,一侧是毒酒,一侧是清酒。”
    陈蒨“嗯”了一声。
    华皎又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两人动作极小,霸先并没有留意到,待华皎坐好,霸先展开宽袍大袖,手指擦过面前的杯沿,目光中带上了狡黠。
    “二位将军随孤起兵之时,正逢乱世,若非你二人相助,便没有今日的陈国,更没有今日的孤。孤欲将帐下百万大军交与二位,不知意下如何?”
    华皎似乎醉的更厉害,整个人都伏到了案上,一只酒杯咕噜噜滚到了桌下。
    “我华皎仗打多了,不愿再过杀戮的日子,佛家有言,杀人者必遭报应,只在来迟与来晚。”
    华皎的手摸进胸口,掏出一块青铜质地的东西,一下子扔到了地上。
    “这劳什子的不知害我要遭多少报应,要它作甚。”
    陈蒨一看华皎扔出了虎符,脸上立时变了颜色。
    霸先撩起宽袖,朝着华皎一指,笑道。
    “这个家伙,果然醉的不浅。他既不愿领兵,这百万人马就交给你了。”
    言罢,又将目光转向了陈蒨。
    陈蒨紧紧攥了攥手心,却并未做出回答。
    “临川王不说话,便是应承了孤,小锦子,还不速速为二位王爷斟酒。”
    “诺。”
    太监趋着小步,先是走到华皎面前倒满了酒,转过身又向陈蒨走去。
    眼看酒就要倒陈蒨的酒盏里。
    “圣上。”
    陈蒨突然振臂而起,拍的案上酒肴乱颤,吓得那太监赶紧往后退。
    坐在上面的霸先也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陈蒨的举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他想要在这里造反?
    陈蒨走到大殿中间,扑通一声跪下,拱手道。
    “三年前,臣与圣上一同发兵,平叛乱,剿逆党,对外,我们是君臣,对内,我们却是骨肉相连的兄弟。臣打吴兴这些日子,无一刻不是心系圣上的安危,直到建安城外,与圣上重逢,这才将心放了下来。方才圣上言道,要将百万大军托付于臣,臣一时惶恐,不敢胡乱开口。不答应怕圣上责怪,答应下来又非臣的本愿。不瞒圣上,臣的夫人前不久刚刚诞下一名幼子,恨臣在外领兵,久不能归家。今臣思量再三,深感亏欠妻儿,还请圣上准臣卸甲归家,安享荣华。”
    这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感动的霸先险些掉下泪来。
    伏在案上的华皎却低声骂了一句。
    “这个兔崽子。”
    霸先以袖遮脸,擦了擦眼睛。
    “还等什么,还不快为临川王斟酒,有这等重情重义的臣子在,孤的江山安能不稳!”
    三人执起酒杯,一盏饮尽,君臣大快。
    临到了,华皎还眯着醉眼念叨了一句。
    “好壶,好酒。”
    去了虎符,卸下盔甲,华皎再不是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华皎,陈蒨也再不是妙计百出的陈蒨。
    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都显得有些落寞。
    “子华,这就是所谓的飞鸟尽,良弓藏吧。”
    陈蒨没有说话,两人又走了一段,华皎停住步子,拱了拱手。
    “我们就此别过,子华兄,保重。”
    陈蒨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华兄,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请讲。”
    “华兄为何要让子高去吴兴救我?”
    华皎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
    “我也不知为何,想必是打仗打晕了罢。”
    陈蒨听出他话中的敷衍,也不便再问。
    “好罢,华兄几时回去交兵?”
    “后天。”
    陈蒨点了点头。
    “那么后天,练兵场见。”
    陈蒨走远了,华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大笑起来。
    “这个人可真贪呐,既贪图权势,又贪图美色,遇到这样的对手,还真是让我华皎头疼。”
    子高坐在军帐里,他当然不会随华皎住王府,现在他还只是一名副将,要等待朝廷批了宅子,才能搬出去住。
    他的手中还是那本万年不变的《孙子兵法》,只是此时看书的样子很奇怪,既不像是在读上面的内容,也不像是在思索上面的含义,他是将那本书抵在他下巴上,紧紧的抱着的。
    幽幽的火苗,映着他白玉无瑕的脸。
    军绿的帐子上,倒映出两个手影。
    “你是谁?为何私闯我陈营?”
    “我啊,我是韩子高啊,你忘记了吗,子高这两个字是你用树枝写在地上的。”
    “原来是子高,子高,这些年,本将一直念着你。”
    “我也无时无刻不念着将军,将军你还记得那时对我说的话吗?”
    “我叫子华,你就叫子高罢。”
    子高想的耳根发热,忙呸了几声。
    静一静,子高又站起来,挺直了胸脯。
    “本将乃是华将军帐下右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杀伐决断,你是何人!”
    “本将也是大将军,比他华皎还要大,你服不服?”
    “不服,有本事跟我比试比试剑法。”
    “好。”
    子高拿着手中书,做出出剑的动作,他想象着剑穗舞动的样子,那团锦簇后,是陈蒨棱角分明的脸。
    “若真的有一天,我跟他打起来,他会不会一剑杀了我。”
    子高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陈蒨这个人,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阴云般的笼罩在别人心头,让人猜不出,摸不透。
    他既不像华皎那样风流,也不像霸主那样张狂。他是那种骨子里带着阴劲儿的人,好似一直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样的人,他究竟是我的兄弟?将军?还是知己?
    这是子高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答案,陈蒨对他而言,是那样伟岸的存在,好似神明般不可亵渎。
    一阵冷风从帐外吹来,华皎穿着雪白的袍子,站在门口。
    “华将军,你怎么来了?”
    案上的烛光忽明忽暗,华皎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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