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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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喧嚣伴随着初升的朝阳,给这座城池镀上了一层火红的光,然而,黑暗和光明似乎总是相伴而生,光亮背后,总有不被照亮的阴暗,城内的天牢便是如此。
肮脏黏湿的谷草,破烂不堪的囚衣,空气中弥漫一股令人作呕的尿和血的气味,没有一丝光亮的紧密牢笼里躺着三三两两的重犯,除老鼠偶尔发出的窸窣声响,这便是一个彻底坠入黑暗的无声世界。路正卿便被关押在此。
只见路正卿上身斜倚着牢栏,发丝零散在脸上,神色竟是出奇的平静,他静静的望着入口方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过道里悠地响起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狱卒骂骂咧咧和杯盏交碰的声音,是放饭的时辰到了。轮到路正卿时,平日里放饭的狱卒却似将其遗忘了般,径直走过路正卿的牢房,转个弯又开始对着其他的重犯耀武扬威,而此时站在路正卿牢房之前的,却是另一个狱卒装扮之人。
路正卿看清来人,竟似早有预料般无奈的叹口气道:“我早知道你会来……你不该来啊,夫人!”
来人正是路正卿的夫人,路九离的娘亲,离唤娘。
离唤娘听得夫君所言,却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道:“老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轮得到你个老不死的废话!后天就要行刑了,老娘这不是来救你了吗!”说完作势就要拿刀劈开牢笼,这一举动把路正卿吓得不轻,只听其怪叫一声就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拉住她的双手道:“夫人万万不可啊!夫人冷静,千万要冷静,天牢乃京城关押重犯之地,纵使夫人武艺了得,也奈何不了这铜墙铁壁啊,夫人,如今还望听为夫一言,带着孩子们离开京城,找到九离,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稳的度过余生吧……夫人,为夫没有保全路家,已是愧对路家先祖,如今唯有一死,方能告慰先灵,为夫当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母子能够平安……夫人,为夫可以顺从你任何事情,但这件事,还请夫人按照为夫的意思去办,如若不然……为夫……为夫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说罢竟真的要向墙壁撞去!
眼见路正卿的头就要撞上坚硬的墙壁,离唤娘感觉大脑骤然间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竟先一步将头重重的撞在了牢门的柱子上,霎时间血流如注,只听一声痛苦的闷哼,便见其身体软软的倒在了牢柱边。
“夫人!!!”正要撞墙的路正卿听见这么大动静,转头正好看到离唤娘倒下去的那一幕,恐惧和自责瞬间充斥他的大脑,他本来就是想吓唬一下离唤娘,因为深知唤娘脾性,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自己,故想出这么一出进而将其逼走,然而,结果却让他恨不得真的杀死自己。
“夫人!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啊……夫人……唤娘……唤娘……都是为夫的错,为夫再也不赶你走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唤娘……唤娘为夫再不说那些混账话了,为夫会和你在一起,死也在一起,不会分开了……”路正卿此刻脑海里充斥着深深的悔意,在离唤娘为他去死的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感到恐惧,失去唤娘的恐惧,原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抛弃挚爱之人去死,自己认为是对妻儿好,在妻儿看来,又何尝不是被自己所弃?
就在路正卿擦干眼泪,打算随唤娘而去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一只默默拽着自己衣角的手,不是唤娘又是何人?只见在路正卿眼里已然死去的离唤娘慢慢的睁开眼眸,原本没有一丝生机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胸脯一起一伏的大口喘着粗气道:“相公方才所言可还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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