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燕儿喜(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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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侍官抬到偌大的金色龙床上,我到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决定就此平平淡淡的在宫中终老一生,却不想还是睡到了这张床上,是我不该和宛如一起去游艺院的,但后悔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我躲不掉。
    这床华丽无比却睡得难受,现在君上没来,我起来坐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刚要起身,颈间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一直都不离身的玉佩。
    “峰哥哥。”一瞬间泪如雨下。
    我本是有心上人的,他是我的教书先生,比我大不了几岁,名为郑峰。他是个苦命的人,一出生就死了娘,父亲又是个只会赌博的酒鬼,从来都不管他的死活,是好心的街坊邻居帮助了他,还让他进私塾读书,而他也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前些年还考了个秀才,可惜官场的黑暗让他止步于此,但他并未对未来失去希望,更加发奋努力,父亲见他真有些知识,便招进府教我功课。
    我们相识时我十二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最讨厌的就是读书,见到他的最初也是十分讨厌他,还当着他的面将书撕个粉碎,我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依旧坚持了下来。之后我被逼着听了他几节课,我也渐渐开始喜欢上了诗书,因为他和别的教书先生不一样,他会将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而这些故事里往往又包含着很多知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了解他,爱上他。
    “峰哥哥,你再给我说说比翼鸟的故事吧。”我开始叫他峰哥哥,言行举止毫不掩饰我对他的感情。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他教我的所有诗中我最喜欢的一句,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和心爱的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被任何规则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自由却从一开始就与我无缘,因为身在官家,我终有一天会成为秀女进宫,但我不想认命。
    十五岁那年,不被父亲认可的我和峰哥哥一起偷偷离家,不被承认的简易婚礼,没有凤冠霞帔,只有我和我爱的人,在林间的小竹屋,日子虽然清苦,但我们却很幸福。
    某一天,我正在河边为峰哥哥洗衣服,父亲却找到了我,我万万没想到,在我离家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莫家竟然遭到恶意的诬陷,除非能得到皇家的庇佑,否者莫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年的选秀,只要我能入主宫闱,莫家便可安然无忧。
    看着父亲一夜白了大半的头发,我不忍心拒绝父亲,毕竟他苦心养育了我十六年,现在就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那时我刚好有了身孕,而我提出唯一的条件就是准许我将孩子生下来,未来的路我不能陪在峰哥哥身边,至少有个孩子能承欢膝下。
    次年大选,我终于成功的被选进了宫,离开了我那不满一岁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我是失败的,作为一名妻子,我也是不合格的,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个清白的身子,这样在我死后,灵魂还是郑家的。
    可是今夜我就要……不,我不要,我已为人妇,怎能侍二夫?余光瞥见床头的红绫,我鬼使神差般的将其扯下,我就算是死,也不要背叛峰哥哥。
    “峰哥哥,乐儿,我们来世再见。”踢翻脚下的板凳,颈间被死死勒住,窒息的痛苦,我却感到解脱。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还活着,宛如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见到我醒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而站在她身后的人,竟是君上。
    支开所有人之后,君上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自寻短见。”
    “我不想侍寝。”人在死过一次后,便什么也不怕了,如果君上赐我死罪,反而求之不得。
    “理由。”
    “我已有心上人。”我说得较为婉转若君上知道我早在进宫之前便嫁人,这便是欺君之罪,足以满门抄斩,我不敢拿家人的性命来赌。
    “你很爱他。”君上神情淡淡,看不出有何变化,也看不出他在生气。
    “是。”
    “那你为何进宫?”
    “身不由己。”是啊,如果没有那件意外,我现在应该是陪在峰哥哥和乐儿身边的。
    君上沉思了一会,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去,我也猜不透君上的心思,只希望君上别为难父亲就好。
    几天后,君上的御用亲卫为我送来了一碗补药,说是补药,但我知道没这么简单,君上何等骄傲,如何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既然容不下,为什么那一晚还要救我?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弄明白,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碗将药喝下,眼皮越来越重,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
    “燕儿,燕儿。”我的灵魂回到了峰哥哥的身边吗?我好像听到了峰哥哥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睛,我看到了峰哥哥,父亲和抱着乐儿的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君上终究没有要我的命,那一晚补药其实是假死药,为了把我光明正大的运出宫。直到之后很久我才猛然明白,君上和我也是同病相怜,但我还能靠他的帮助回到心爱的人身边,而他最爱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
    “娘亲,抱抱。”或许是离开了整整一年的原因,乐儿很是黏我,像是要把那些时间补回来似的:“娘亲不会再离开乐儿了吧。”
    “不会了,娘亲会永远留在乐儿身边。”抱着最珍惜的女儿,看着不远处正在教私塾的孩子念书的峰哥哥,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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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每个进宫的女人都注定老死宫中,莫云燕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君主,还了她自由,但君主的恩宠却不能救下所有人,下章奴命薄中的宫女巧雨儿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呢?敬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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