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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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KFC,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钟,阳光不再那么刺眼。沈蓝坐在回家的车上,一直想着自己真的恶劣到耍人的地步吗?如果不是书敏去外婆那儿过暑假,自己也不会如此无聊吧?沈蓝觉得没有书敏陪在身边果真就觉得很孤单,仿佛被遗弃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没有多想自己对书敏的依赖如此强烈,沈蓝马上就投入到林书敏明天就回来的喜悦中。
而韩林依旧在街道上游荡着,只不过时不时地嘴角会轻轻上扬。男人觉得那个女生很是古灵精怪,原本以为她经过那件事会变得沉默寡言。思及此,就算是陌生人也会感到欣慰吧。
走到市中心广场的时候,韩林忽然听到一人喊他。
“韩林?”
韩林转过身便看到向他快步走来的高中同学——赵浩宇。
“呀,真是你!真实好久不见啊!”高中同学异常热情地拍拍韩林的肩膀。
“呵呵,的确很久没见面了。赵浩宇,你还是没怎么变嘛!”韩林勉强用热情的语气回应着。
“我没什么变化,倒是你比以前瘦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好!”
于是两人来到中心广场旁边的一家小茶馆里。
“听说你开了家公司?”一坐下,赵浩宇就问到。
韩林正是因为公司的事情而万分烦躁才回老家散散心,现在听到同学又谈起这件事就索性把什么都讲了,也省得一点点解释。
“是,不过现在快倒闭了,我正寻思着找份工作呢!”
“啊,这样啊!”赵浩宇貌似惋惜地回答着,“不然,你到我们学校做两个月代课老师怎么样?”
看到韩林沉着脸不说话,赵浩宇又接着说:“我现在在一家中学教计算机课,其实就是教学生们一些简单的电脑操作技术,平时也负责学校计算机系统的维护。因为这种课程不参与高考,所以学校不怎么重视。现在学校那么多班级只有四个老师负责教授计算机课。”
韩林耐心地听他讲着,心里想着自己也算是重点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应该可以应付。
“今年有个女老师坐月子暂时上不了课。眼看着马上就开学了,学校还没找到合适的代课老师,所以我想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试试,工资按正式老师的工资标准发放,做得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转正哦!”赵浩宇说完就盯着韩林看他怎么回复。
韩林沉着脸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冲着他的高中同学笑了笑说:“行!”
与同学分别,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天气凉爽了很多。韩林一打开家门,就看到桌子上丰富的菜肴以及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的父亲。
不知怎地,韩林心里有些难过。
沙发上的父亲听到动静转过脸来,看到刚进门的儿子。
“回来啦?来,赶紧吃饭吧!”父亲站起来向餐桌走去,然后给儿子和自己盛粥。
在两人坐下后,父子间便断断续续地聊了些家常。而两人都不说话时,气氛就尴尬起来。
“咳咳!”韩林的父亲试图打破沉默。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个了!再这样下去年龄大了就不好了。”
韩林听完很是无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股脑儿地吃饭。于是韩父又再次开口。
“我也不要求你传宗接代,你在外面工作找个女的也可以帮你料理家务什么的,没有后顾之忧不是可以更好地立业吗?”
作为儿子的韩林顿时不满起来,沉着脸不说话。
“咳咳!”韩父又假装嗓子不舒服,一方面是为了缓解尴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引儿子注意力,让儿子回答这个问题。
韩林此时的心情的确十分不佳,就从父亲提起结婚这件事开始。不想被别人的想法束缚,可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所以韩林也不好反驳什么。但是,当听到“没有后顾之忧”时,韩林再也淡定不了了。在韩林小时候,父亲在外打工,本应勤俭持家,为丈夫解决后顾之忧的母亲却悄悄给父亲带起了绿帽子。父亲知道后没有发怒反而保持一贯的沉默,而最后母亲竟跟那个奸夫跑了。最终父亲什么也没说。但这些都让韩林对父亲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因为懦弱而瞧不起父亲,但又因为他是父亲而爱他可怜他。因此,在父亲说完那些话之后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看到儿子这样的表情,韩父有些沮丧,但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说了,不说了!你自己抓紧点就行。来,吃块鱼肉补补身体。”说着,韩父就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儿子碗里。
韩林听到父亲的话后,情绪缓和了许多。
“对了,爸,你还记得几年前跟你一起在外面打工的那个沈广信吗?她女儿现在怎么样?”
“她女儿啊?”韩父思索着,“哦,想起来了,是叫沈蓝吧!她现在跟亲戚住一起。你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今天下午看到她了,虽然经历了那些事,但是她现在好像没有受什么影响嘛!”
“呵呵,她有没有受影响,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你又不是她,怎么能切实体会到她的心情呢?”
韩林抿抿嘴角,没再说什么。
开学后的第二天,韩林便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教学。
那天一大早,韩林便来到了学校做准备。之前只有过家教的经验,再加上在开学前几天同学的辅导下就来担任高中代课老师难免让韩林有些紧张,但同时又好奇又兴奋。第一次上课的授课对象是高一(1)班,也就是由在中考中表现出色的学生所组成的尖子班。
韩林踩着上课铃响的节奏来到了计算机课的上课教室时,计算机室已经坐满了学生,这些学生显然对于计算机课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于是当韩林进来时,学生们只顾着摆弄他们面前的“大砖头”了。正在摆弄着“大砖头”的林书敏偶然从屏幕上离开视线,便看到讲台上盯着学生看的任课老师。林书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俯视着单纯无知的少年少女们时,眼神中却透露出嘲笑但又像是宠溺、自傲又温柔的淡淡的光芒来。
中午吃饭时,林书敏便与沈蓝一边吃饭一边讨论起那莫名其妙的老师。听完书敏的描述,沈蓝有些无奈。
“书敏,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看少女言情杂志啊?”
“没有,只有初中看过几次,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你说那个计算机老师又高又帅,眼神复杂,一会儿冷漠傲慢,一会儿又温柔宠溺。你这样讲叫我怎能不怀疑你是看了那些少女言情杂志才有感而发的呢?”
“你想多啦!”林书敏假装生气地推了一下沈蓝的肩,“我只是觉得他很特别,至于外貌,他的确是高高的,五官很硬朗很帅气呀!等你下午上他的课你就知道啦!”
“嗯,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面对面而坐的两个女生相视一笑。
在这欢愉的笑声中,一个冒冒失失的男生闯了进来,丢下一封精心包装过的信后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周围一圈人小小地骚动了一下,而两个女生有点尴尬,对视了一秒钟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轻抿着嘴假装吃起饭来。
“要不你拆开看看吧!肯定是写给你的,你之前不是收过很多情书么?”吃过一口饭,沈蓝便坐不住了。
听完沈蓝的话,带着些犹豫,林书敏拿起桌面上的信。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TO:林书敏
你好,我叫卫海宁(PS:沈蓝的后座),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以后能够好好相处。
祝:天天开心
“奇怪,才开学他怎么会认识我?”林书敏
“新学期开学仪式上,你不是上台发言的吗?之后那个姓卫的就一直找机会问我你的情况,我还纳闷呢!”沈蓝回想起这两天总是找他讲话的那个男生,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他人怎么样?”
“他就是那种上课睡觉下课就犯多动症的人,其实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怎么,你对他有兴趣?”说到这里,沈蓝有些不爽,难不成上了高中,书敏想谈恋爱了?
“不是,我现在不想被除了学习之外的事困扰,所以我想沈蓝,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以后他再问到关于我的情况时,就委婉地透露出我不想谈恋爱对他也没感觉等类似的信息。总之,恋爱的事我想等上了大学再考虑!”说到这里,书敏放下碗筷用特真诚又带着请求的目光盯着沈蓝,双手轻握住沈蓝正拿着筷子的手臂。
“当然可以!”说完,沈蓝给了书敏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曾经落魄又孤独无依的自己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书敏就好像什么都懂似的没有排挤自己反而跟自己聊天帮自己做作业。所以看着书敏因自己允诺了她的要求而嘴角上翘的样子,沈蓝觉得只要是她的事自己都会拼尽全力去达成的,根本就不必请求嘛。
下午上计算机课时,卫海宁故意在沈蓝旁边坐下。
“嗨,沈蓝!”刚一坐下,卫海宁就冲着专心摆弄电脑的沈蓝打了声招呼。第一次真实地摸到电脑,沈蓝正好奇着呢,并没有搭理旁边的男生。
“那个,林书敏看了纸条怎么说啊?”说完,沈蓝还是没反应,于是卫海宁就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女生。
本来怀着对电脑这种高科技无比好奇又兴奋的心情来到这个课堂,谁曾想旁边有个男生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叫。沈蓝有些烦躁,就瞪了一眼男生,之后没有理他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计算机。
虽然眼前的女生不愿搭理自己,但是卫海宁就像没看到一般,想要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时老师进来了,男生就没再说什么。
韩林一走进教室,沈蓝就注意到了。于是她怀着看偶像剧中男主角的心情抬起头来,眼睛锁定在讲台上。今天韩林穿了一身非常学生化的服装,上身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衫,下身则是很常见的浅蓝色牛仔裤。不管怎样作为一名代课老师穿成这样是有点随便,但是韩林回老家的时候只带了几件贴身衣物,所以只好穿上以前上学期间的衣服了。
讲台上的老师让沈蓝有些错愕,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不是班主任,但是那种事情发生在沈蓝身上并且自己的老师痛快地浏览了全程,最重要的是那个老师认出了自己,这些都让沈蓝有些抓狂。
“这年头,老师怎么竟喜欢扮嫩啊!”看了一眼讲台上那个穿着类似于学生的服装的差不多快30岁的男性,卫海宁装作要吐的口吻说道。
上课已经两分钟了,貌似除了沈蓝和卫海宁大家都忽略掉这个刚进来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的韩林还是站着不动盯着台下的那些单纯而幼稚的学生们看,就像是看着十年前的自己,而这些学生当然又是因为眼前这个新鲜的大砖头被吸引掉全部的注意力。当看到讲台上那个老师时,沈蓝无奈地用手臂遮挡住脸心里祈祷着讲台上的那个人忘记之前两人的偶遇。殊不知,讲台上的男人早就在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并且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上的沈蓝。
“想输入字的话,可以使用智能ABC输入法,其他的输入法对于你来说有点难了。”
沈蓝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心里正祈祷时,韩林突然地走过来,毫无预警地说话,然后又突然地动起了鼠标,这一系列的动作把沈蓝吓得不轻,其实在韩林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沈蓝就惊得“啊”一声迅速地弹跳开。不过,始作俑者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做自己的事。
教室里其他的同学听到声音后都纷纷朝沈蓝的位置上看,刚刚埋头沉浸在电脑中的各位同学此时都窃窃私语起来。
“好!”韩林在同学们的议论声中走回讲台,“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于是窃窃私语声渐渐弱下去,教室里回荡老师一个人的声音以及敲击键盘的声音。然而,沈蓝此时的心情再也平复不了,不再是害怕逃避而是气愤!尤其是看到屏幕上显示出韩林刚打出的字——我爸说我记性很好!明显是被捉弄了,沈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愤怒地瞪着台上的男人。可是,台上的韩林心情却莫名变得愉悦起来。戏弄别人很开心?我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韩林对于自己的情绪变化显然有点吃惊,好像只有在小学的时候才喜欢这种把戏吧!那时候,母亲经常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那个男人每次过来时总会微笑着给他糖吃,然后又微笑着把他撵出去,不管外面是大雨纷纷还是阳光灿烂。这种把戏已经在脑海中扎根了吗?不管怎样,韩林很快就把这种想法驱逐出脑海,现在要好好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