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一章 误入南国烽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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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市里王别墅区31号
被确诊为心脏病的慕筱同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如同一个木人。曲怀珺担心地看着她的孙女,她作为中国古代文化研究所所长平常在研究所里是雷厉风行的,可对这个孙女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可急坏了她。这个孙女就算哭闹也比现在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好。
慕宗曦和裴文斓在外面商量着怎么解决他们的女儿不吃不喝不说话的问题。他们一个是中国中医药大学教授,一个是中国南方药业药剂师,两个人当然都知道心脏病不是没得治。可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不是得心脏病死的,也会饿死。
慕元绪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紧紧皱着眉头,时不时看看老伴与孙女。咳,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没有家族遗传,也没有其他原因,怎么会得了心脏病了呢,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慕筱同眼底黯淡,充耳不闻。自己只是一个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指不定哪一天心脏病突发就死了……想了好久好久,慕筱同终于开口了:“奶奶,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看见奶奶心焦的样子,慕筱同心里也有些不忍。
曲怀珺看着孙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终于讲话了。可心下一想,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筱同自己出去,不会是要干傻事吧。她担忧地看着慕筱同,慕筱同向她投来一个定心的目光。曲怀珺算是安了一下,思忖了一下出去了,走时还不忘看看孙女。
慕筱同将被子蒙在头上,不是不知道奶奶在担心什么,只不过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自杀!想不开!
她不禁揶揄了一下自己:怎么可能?她这种怕痛又贪生的人是不会自杀的。何况,她是南京医科大学的学生,她会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如何?
她只不过想一个人静静,静静……
“你是谁?“慕筱同看见了一张绝丽容颜。面前的女子身着古装,似是虚幻飘渺,又似真实存在。她举手投足间无不感觉到她的高贵优雅,流态飘灵,那是九重天上的仙子才会拥有的气质和风韵。
慕筱同心下踯躅,眉头一皱,问道:“我,我在那儿?“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的梦里。“那美丽的女子樱口轻启,动人心魄。
慕筱同一怔一怔地听着她说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听她这么说,慕筱同觉得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与她的心系在一起,能感觉到她的挣扎,能感觉到她的孤独,能感觉到她的漠然。
“你在想什么?“她莞尔一笑,如此倾心。可慕筱同能感觉到她的愁绪,她是用微笑掩饰心头的忧郁。“这是命运的羁绊,是无尽的轮回……“
说话间,慕筱同觉得一阵晕眩,一个踉跄,天地混沌,置于一片昏暗。
慕筱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六岁孩子,在一个不知名地的山洞里,脑海里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像是一场梦,梦里有美丽的女子,和零碎的莫名其妙的话。
慕筱同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一系列巨变,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洞里还不算冷,只是湿度较大,所以有些寒气,慕筱同缩了缩双臂,站起来环看四周,对这个娇小的身体,慕筱同真的很不适应。
岩壁上的水滴长年滴在一些石块上,经过岁月的变迁,水滴将石块滴得平滑且有一个个圆圆的小洞。慕筱同朝风口走去慕筱同。面前站着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一张脸上留下历经沧桑的痕迹。可慕筱同总觉得他的实际年龄与相貌不符,对于他慕筱同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奇怪感觉,所以多了一分警惕。
他是谁?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家人呢?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老人用那双含着苦水的眼神看了慕筱同一眼,冷笑了一下开口:“苏寂北的女儿……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
这一天之内发生的太多的事情慕筱同难以接受。先前是检查出了心脏病,又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梦到了这儿,现在又有一个怪老头和自己说这种奇怪的话。
既来之,则安之?也许只能这么做不是吗?如果没有扼住命运的能力,那就只有顺应命运,努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从来没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你是谁,我在那儿,我叫什么,我父母是谁?“慕筱同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瞧着他,别人瞧上去是多么无害,多么纯净,多么真实。可……
老头听完慕筱同的话之后笑了笑,搭上她的脉,深思了一下,“小丫头片子问题还真多。“老头假意抱怨了一下又对上慕筱同的那双眼,细心地给他讲解:“你应该是受了惊吓,把一些事忘了。你的父亲是南诏国国君,叫苏寂北。你的母亲是南诏国蕹灵王后玉惜年。你是苏寂北和玉惜年的女儿,南诏国的兰宁公主苏苏妩,乳名荃儿。南诏国和靖宁国打仗了。你母后为了保护你已经仙去了。我是你母后的朋友,她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叫隐方修。这里是南海。“
慕筱同静静地听着,只是朋友吗?恐怕不见得,敢直呼其名,要知道,那可是国君和王后。看似没有纰漏的托付理由,可却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刻意的隐瞒着什么。
隐方修看着慕筱同镇定的样子不禁心中佩服,听到这些还能镇定自若,要是普通小孩早就大哭大闹了,这丫头恐怕不只像惜年说的那样性子平和淡然吧。
慕筱同不是不知道正常小孩听到这些的反应,只是自己觉得装哭闹太虚伪,太做作。慕筱同从不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所幸隐方修没有怀疑。自己以后是苏妩了,看来要适应这个名字。不过这苏妩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自己如此,竟也不生奇,倒是真真怪哉。
洞外袅烟渐起,隐方修将苏妩的手牵起,带她离开了这个洞。她不明白要去那儿,所以只由着隐方修带她走。隐方修将苏妩带到一所竹屋前,门楣上挂一匾额,上用小篆书“竹里居“
“师父好情趣,有这么个风雅宝地,还写得一手好字。“苏妩脸上挂一抹戏虐的笑,看起来似是无意。
隐方修听到早红了脸,这哪是他写的,明明就是那位不露面的玉惜年写的,她可交待了自己一项不好干的活,
竹里居外风萧萧,竹叶带着不明的纹络悠悠落下,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在苏妩眼里,这是大自然的杰作。可在隐方修眼中却是那位不露面的人给出的信号,找他的信号。
“你在这待着,师父去给你找些吃的来。“说着驾驭着轻功扬袖而去。
苏妩呆在原地暗笑,如此高的轻功,看来做他的徒弟我也不吃亏。
隐方修应邀到该到的地方,对于苏妩他可驾驭不了,与她的交谈中,隐方修就暗自惊讶:这么个小孩,就拥有如此胆量和镇定,等她长大那还得了,自己会不会被她算计都是个问题。
“隐白“一位身着白衣,面蒙白纱,飘飘入仙却无奈地带着一丝世俗气息的女子,看起来很是落寞地孤立于纷扬的落叶之中。飘云之中,红鸳白鹭,何处不双飞。
隐方修原是叫隐白的,只是为了不让苏妩怀疑,便改了名字。“隐方修”便是“隐方休”。只有隐于尘世之外,方才得以休息。若不是要还龙缘尘一条命也不用如此忙活。
“大意?我已经很小心了。“隐方修一肚子的气。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尽量不显示出自己的身份。是面前这位,连哄带骗的告诉他,只是说要照顾一个小女孩儿,他也只好认了。没想到却是她的女儿,而且是个难伺候的丫头。这次算是亏了老本了,又要救她和她女儿又要安排她交代的事,连自己的保命丹也搭进去了。
“第一,即使你是南诏国君和王后的朋友,你也不该直呼国君和王后的名讳。第二,你忘了你在竹屋里已经准备好了食物,你来见我的借口太差。第三,你说的太多了。如果妩儿是真的失忆了,那你也不该和她说那么多,包括她的身份亦可以不告诉她。我教你的那套话就能不讲就不讲。她看似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但她,没人比我了解她,心里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呢。”玉惜年淡淡地说着。苏妩她是了解的不得了,恐怕是假装失忆,哄骗隐白说出破绽。虽说只是一个孩子,确是心思缜密,谎话信手拈来,说的和真的似的。
隐白表面上似是平静地听着龙缘尘说的一切,不禁暗叹,这交的是什么朋友,自己算是被她骗了。平日里对付她还不够,还塞给他一个小魔女,自己还是离那个小魔女远一点的好。
隐方修无奈的说:“我知道了。”
龙缘尘摇摇头,说:“好了,你先回去吧。久了妩儿是要怀疑的。你以后也不必教她什么,每个月去看看她便好。若是她真的有天资,你不比教她也可成才。若是没有天资,就像我一样纵使学了再好的武功也无法复国。”
隐方修皱皱眉头,原是苍老的皮肤干巴巴地皱在一起,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执着于复国,故国气数已尽,皇帝无道,已不能继承龙渊留下来的大业。改朝换代,能者居之,有何不可?你今如此,不过是用‘复国’这个理由欺骗自己,对曾经欺瞒蒙骗于你靖宁太子,如今的靖宁昭文帝宇文南轩,堂而皇之的报复罢了。我看见宇文南轩第一眼就知道他非可托付之人,只是你一意孤行,落得这个下场,那是你自作自受。可你何必搭上你的女儿,她何其无辜。”
龙缘尘想来就怒不可遏,恨意难挡。当年自己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女,还不是南诏王后,对爱情的概念是懵懵懂懂。自己跟着师傅甚是无聊,就常常偷跑出来。
那时正值七七乞巧节,靖宁南诏停偶有战乱,但并不十分严重。两国交界州——江州仍是百姓和乐,一幅和谐景象。扬柳绕提,绿水行舟,山外青山楼外楼。
远远望去,水天一线。淏平江上只有一只竹筏格外引人注目。筏上女子青丝舞动,衣袂连飞,朱唇雪肤,嘴角挂一抹淡淡的笑,惬意地欣赏两岸的景致。眸光流转,对上岸上的一双清冷的俊眸。本是欣赏两岸景致的龙缘尘却不自知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龙缘尘用内力靠岸,仰起精致的小脸审视着刚刚看自己的两个人,道:“好看吗?再看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其中一个骑装英挺的男子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身旁的素衣男子拦了下来。
那个素衣俊朗的人为难地笑了笑:“姑娘好不讲理,这看两眼就把人的眼睛挖出来,那大街上岂不都是瞎子了。哈哈哈哈。”说完爽朗的笑了一下。
龙缘尘气得怒目圆睁,撇了撇小嘴,马上变脸,一副憋屈得哭了出来:“哇——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呜呜——”
这一阵哭声引来了周遭的人的注目,那两人一脸无奈。这,这算怎么回事。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嚎啕大哭,委屈的是他们啊。
龙缘尘只用了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要是你们给本姑娘道歉,那我就姑且饶你们一遭。否则,走着瞧!”
那两人看见龙缘尘露出狡黠的笑,也无计可施,只得恭恭敬敬做了一个揖:“姑娘,是在下冒失了,请姑娘见谅。”这歉道的可不服气。可能怎么办?纵使是千般不愿,栽在如此女子手里也只好认命。
这里本是岸边,多有潮湿,又是江南,苔藓等滑腻植物多。龙缘尘回身时脚下一滑,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里。霎时,脸红为难,娇羞可人。素衣公子将龙缘尘扶正,刚要开口,见龙缘尘此时也要开口,又噤了口。两人沉默,耳边只有游人嬉笑打骂,莺歌燕舞之声。另一个同来的男子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情境:“姑娘,我叫钱弗,这位是我家公子,宣弈。敢问姑娘芳名。”
……
如此相遇、相知、相爱……
直到有一天,郈弗带兵传旨,昭瑞帝驾崩,太子宇文南轩继位。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自己瞒了师父,瞒了隐白,瞒了跟随自己的前朝忠臣,落了个这么下场。原来自己嫁的是灭国杀父仇人的儿子,真是笨,笨的无可救药。
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不禁自嘲起来。那时大概宇文南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喜欢自己不过是个接近自己的借口。自己居然会为他带月披星担惊受怕。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
龙缘尘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说道:“你如今是嘲笑我,还是对我说教。灭国之很不可忘,我决不掺杂其他感情。妩儿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她一出生就有灵气,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才将她的灵气封住,保她平安长大。如果你不愿与我一起,那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合则从,不合则散!你自己选。”
隐方修无奈的叹了口气,运功离去。他能如何,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会弃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