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三十七章 隐隐温情 通房初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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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庭院的石板被冲得一尘不染,透着泥土的清新,那打苞的月季上还悬着点滴雨水,衫得娇艳欲滴。
无涯捧着食盒小心的跟着主子穿过阁楼水榭假山游亭,他知道这是去祠堂的路上,今早主子回到院里就吩咐小厨房做些益气补血的膳食,他转眼一想就知道是给谁用的了。
徐世恒换上了一身殷红色提花广袖锦缎袍子,束殷红底墨边的腰封,系青色络穗,垂下的流苏随着他的走动飘飘浮浮,提诗作画的折扇一晃一晃,衣袖翩翩,说不出了飘逸出尘。
徐世恒打发了看守的小厮,信步走来。徐文谦只见他形容俊美,身如玉树,衣袂翩翩,神彩飘逸,儒雅出尘,端是墨中走出来的人儿,无法用言语词墨去形容,什么潘安、宋玉、卫阶都是不能比的,突的心下只觉恍如隔世。
“逞什么能,伤得如此重,哪是能坐下的?你也太不爱惜自个儿身子了!”徐世恒进来,乍见徐文谦坐在那儿,少不得要说上几句。这身子也是能受得住的?若这儿不是祠堂,早就有一大堆子人伺候,看住他老实躺在榻上将养不可,哪能由着他性子胡乱动弹的。
“我能怎么办,又没地儿好让我躺。”徐文谦见此只好起身,疑惑他怎么去而复返。
“跪着总比坐着强,你也是个胆大的,不怕有人禀了大哥,加重你的处罚。”徐世恒可是为他上过药的,那些个狰狞的伤口,轻轻挨着都会疼上半日,何况是坐着,也不知徐文谦哪来的耐力。再说徐文谦胆子也忒大了些,他也只敢夜里无人时坐下歇息,白日里还是老实的跪着作思过态,这徐文谦就有些张狂了,大白日里,众目睽睽之下,直视列宗灵位为无物,恣意妄为。
“先祖在我心中,不在于形式。”徐文谦说罢对着牌位深深一鞠躬。
徐世恒见他如此,也不在这事上与他多费口舌,叫无涯捧了食盒进来。无涯闻音知雅意,捧了红木雕花食盒跪与地上,揭开盒罩,端起第一层隔板,把底层的碗一并放于隔板上,高举过头顶,隔板上搁着一青瓷缠花碗,紫砂盅,乌木镶银筷,并嵌白瓷银勺。
徐文谦冷眼瞧着无涯此举,有些明了,却也不说话。就听无涯说:“这时七爷命院里的小厨房特意为大少爷做的沙参山楂粥,并大枣人参汤,俱是益气补血的。”
“多嘴!”徐世恒呵斥,也不去瞧徐文谦,好似被院中的景色吸引住了,再也挪不开眼,嘴上却没好气的命令道:“吃吧!”
徐文谦好笑的挑眉,一双桃花眼也跟着翘了起来,眸里流光溢彩,温声问道:“七叔这是说与侄儿听的?”
徐世恒闻言转身走了几步,背对着徐文谦,倒让人瞧不出他如何神情来,只冷声冷气的道:“不是说与你听,难道是说与鬼听的?”
徐世恒笔挺的身姿,瞧在徐文谦眼中说不出来的可爱,遂端起汤盅,对着徐世恒的后脑勺说道:“侄儿多谢七叔!”又喝了几口,“味道很是不错!”
“那是!这可是颜嬷嬷做的。”
颜嬷嬷曾是宫里的御厨,做得一手皇帝都称赞的好菜,后被放了出来,进了护国公府,被太太给了徐世恒。徐文谦好似看见徐世恒长了尾巴,翘将起来,一摆一摆的,好笑之极。
徐世恒又见无涯端跪在那儿,头顶的隔板纹丝不动,连汤汁都未曾洒出一星半点儿的,赞他好身手。他也不急,慢悠悠的喝着粥,将近一刻钟,才算吃好,用自己的巾帕拭了拭嘴。
徐世恒见他吃好,命无涯退下,问道:“伤口可还是疼的厉害?忍着些,晚上无人时在上药。”说着就从袖里掏出一个红稠封口的描金白瓷小瓶,递给徐文谦。
“也就打了二十板子,伤了皮肉流了些血,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我又练武,恢复得很快,已经不疼了。”
徐世恒见他脸上毫无病态,也就信了这话。但想着他本可以不用挨打的,有些无奈的劝道:“我已听大哥说了,你服个软,也就不用受这罪。”
见徐文谦又坐回席垫上,也不哼声,不知在想什么,继续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叫你跪着又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委实不孝,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只有不是之儿女。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大哥纵有不对之处,你微言劝规就是了,如若大哥仍不罢休,你也只能顺着他,没得冒撞之理。纵使别人明知大哥不该如此,却也只会指责你不孝,对你有多大益处呢?”
观他言行,也不是迂腐的人,为何就这般愚忠愚孝呢?他也不是什么孤高之人,也不是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但要让他事事顺从,且不说能承受这种气否,就是他为人原则也不许。你顺从了一次,后面就有无数次,哪一次你不顺从了,你就成了罪人,这是人普遍的劣根性。他这次忤逆,就是先给他们打预防针,心理有数,他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泥人。
“。。。。。。你不是能说会道吗?只要你服软,委屈一下你金贵的膝盖,只当学古人正坐,什么挨打罚跪都找不上你。大哥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
“那七叔为何又被罚跪祠堂?”徐文谦出声打断徐世恒长篇大论的劝导,递上一个酒杯,解救他受罪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