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成为永恒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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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辰向她解释,原来在路上他的手机被偷了,顺带被偷的还是他今日刚领回的小时工工资。为了找到手机他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所以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你是笨蛋吗?不会下车找个旅馆先住一晚上。旅馆就会有电话啊!”童安埋怨。
    “我答应过你要回来的。平安夜啊……”冷辰看了眼她冻得青紫的嘴唇,“要说笨蛋,还有比你更笨的吗?想做21世纪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的脚冻僵了……”童安撒起娇来。
    “那我背你吧!”冷辰蹲下来,让童安爬到他宽阔的背上。
    他走的很慢很平稳,让童安舒服地几乎想叹息了。她从不曾这样放纵自己,完全不去考虑其他,只享受自己的快乐。
    “冷辰,”她趴在他耳边轻轻问,“你累不累?”
    “不累。”
    “凌晨了。现在回去,你也进不去宿舍楼吧?”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哦,”他未加思索的说,“那我先送你回宿舍,然后在楼下等开门不就行了。”
    童安把脸深埋在他羽绒服的领侧,蹭着他颈边的热气。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这话说出口:“我们去找间宾馆吧。”
    离高速出口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半大不小的宾馆,门口挂着个旧旧的牌子。
    童安对冷辰说:“只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冷死了。”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她在心里补充。
    前台的接待员为他们办了入住手续,也许是长年累月见过太多这样的小情侣,他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反而是童安和冷辰自己,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这种别扭并未困扰他们多久。尤其是童安。她现在陷在一种狂热的心绪中,那些前尘后事一概不能在脑中停留。确切地说,她现在既没有思考的能力,也不想去思考。她领到钥匙后,抓起冷辰的手就走。
    这家宾馆的装潢有些陈旧了,有点年纪的电梯带着两人晃晃悠悠地上了楼。由于正值凌晨,楼道里安静的要命。这种安静与刚才大雪中的静谧又有所不同。它是世俗的,带着暧昧的气息。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童安觉得很热,更加口干舌燥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男孩,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我们怎么办呢?”童安叹息着说。
    “你害怕了?”冷辰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
    童安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本来是怕。可是,相比起来……我发现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如果生命就是要不断的受伤、不断的复原,那么那些挣扎和自欺欺人都有什么意义呢?情愿紧紧握住当下可以掌握的,顺从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冷辰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着。他的头低下来,脸颊埋进她的秀发里。童安伸手环住了他。这个寡言而敏感的男孩啊,也许他对于这人世的无常和活着的艰辛比许多人都知晓通透,所以他只想简单地活着,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而努力。想爱就爱了,越纠结只会越渴望。对他来说,他只要站在可以看见她的地方就足够了!
    窗外的飞雪依然无边无际的下着。童安的眼皮有些耷拉下来。冷辰脱去她的羽绒服和鞋子,将她塞进棉被里。她双眼无神,却还知道冲着他笑。冷辰想了想,问她:“我能抱着你睡会儿吗?”
    童安点头,并挪开身子给他腾了一块地方。两人手足相抵,相依相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童安睡了很久很久。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醒了,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又觉得困极累极还想再睡。然后她听见冷辰在喊她的名字,一声声“安”好不恼人!
    “安!”冷辰还在叫,“你生病了。快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童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我怎么了?”
    “你发烧呢!”冷辰轻声说,一边将她扶起来,让她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去了区医院。童安昨夜在寒风中等了一夜,终于还是难逃重感冒的命运。从医院出来,冷辰一手替她拿着所有的药,一手牢牢地牵着她。他拦了一个车,却回头对童安说:“让我照顾你,好吗?”
    童安给石薇发了条短信请假。然后两人又回到了宾馆。
    冷辰为童安买了些吃的,倒水喂药,又不间断地用毛巾擦脸脖子和手心。童安说:“别忙了,我吃了药很快会好的。”
    冷辰在她床边蹲下来:“那你睡吧。我陪着你!”
    童安美美地躺在软软的床铺当中,半睁着眼睛看着冷辰,虽然发着烧,心里却觉得很快活。她缠着冷辰给她唱歌,“我喜欢你那首《再别康桥》!”
    冷辰却不肯唱:“虽然这是一首好诗,可我这辈子也不想为你唱离别。”
    童安沉默不语,握着他的手,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却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至少我们拥有现在,是不是?”
    冷辰紧紧回握着她,坚定得像在说什么誓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傻瓜!”童安有点感动,也有些惆怅。她听闻世界上没有永远这个东西,事物总是由盛而衰,道路总有尽头,浓情亦会转淡;可是,这些大道理不过是大道理,怎么比得上眼下握在手中的爱情,那么情真意切,那么直逼我心。她想怪不得古往今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劳苦大众,世世代代都在传唱和歌颂“爱情”!原来它真的是这么动人、这么真实的美!说不定,成为永恒也是可能的。
    她胡思乱想着渐渐入睡。再醒来时发现冷辰一动不动趴在她床边,也像是睡着了。童安又看见他那个漂亮的发旋,她忍不住伸手触了触。冷辰立刻醒了。
    “你怎么样?好点没?”他把手覆在她额上,试探她的体温。
    “精神百倍。”童安扎了眨眼,她觉得力气已经回来了,身上也没那么热了。她想坐起来,冷辰连忙来扶她。
    “饿不饿?我买了粥。”冷辰把一直热在暖气片上的粥端了过来,羞赧地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口味,就随便买了皮蛋瘦肉的。”
    “下次买膏蟹白虾粥……”童安指点他,不过想了想却说,“还是我带你去吃吧。”
    “我想照顾你,”冷辰坚持着,“你答应了的。”
    童安笑了,不再与他争执。听凭他像照顾小朋友一样把粥一口口喂到自己嘴里。
    “如果时光就这样停住该多好,”童安吃饱饱了,喟叹着,“真不想回学校啊!”
    可是她说完就后悔了。为什么总是提到这么扫兴的话题,难道她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迷梦?
    她看了看冷辰,他的黝黑的眼睛里也像是有许多的迷惘。
    “我不怕!”良久,他终于开口,咬牙切齿般的。
    “冷辰……”她迟疑好久,才决定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在学校里,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他神色变得倔强起来。
    “因为……”童安努力找着合适的表达,“别人可能会误解我们。”
    “可是,”童安说,“我要保护它——我们的心意;我不许任何东西来亵渎,不要流言,不要恶意的猜测,还有那些不明所以的关心。”
    冷辰再次蹲在她面前,“我们不能向他们解释吗?”
    童安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房间的不知哪个角落里,响起了音乐声,两人被吓了一跳。
    “我的手机……”童安尴尬的说,一边掀开被子想下床。
    冷辰制止了她,“我帮你拿吧。”他循着音乐,从她羽绒服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再递给她的时候,却不小心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几乎是同一时间,童安接过手机,也看见了那个名字。竟然是吴杰邦。
    一时间她有些心虚了,不知道该不该接。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吴杰邦之前是提过圣诞节要约她的。她看了看手机屏,又看了看冷辰。
    “不要接!”在她犹豫着要按下接听键的刹那,冷辰忽然大喊了一声。童安手一抖,手机落在了床上。
    两个人对视着,任凭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童安想要伸手再去拿,却被冷辰一个抢先把手机夺走了。
    “冷辰……”童安啼笑皆非,“不要闹……”
    “别接了。”他拿着手机闪得远远的,“你不接这个电话,在学校里怎么样我都答应!”他提出条件。
    “唔……”童安迟疑的功夫,铃声停止了。
    不等冷辰反应,童安立刻抢先说:“在学校,不可以叫我名字,不可以并肩走,不可以牵手……”她停下来想了想,“打水送饭也不要再做了,免得别人怀疑。”
    “那我可以每天都见到你吗?”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童安笑了。她重新躺下来,拥着棉被闭上眼睛咕哝了一句:“傻瓜!”
    窗户外面,大雪依然在欢腾飞舞。童安睡睡醒醒,跟冷辰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
    “昨天你错过了人生中第一个大学圣诞游园会,多可惜!”她说。
    “我不觉得可惜呀。再不会有比昨天晚上更值得我纪念的圣诞前夜了。”他回答说。
    “嗯,是吗?在雪天的高速路上步行是什么感觉啊?”
    “就只有一个念头:别停下来。”
    “真的吗?”她呵呵呵地笑了,把纠缠在一起的手掌抬到脸颊边上,“那么想到我了没有?”
    “嗯,”他郑重地点头,“你就好像挂在天边的一颗星星,一直在前面指路。”
    她又笑了,“骗人,下雪天哪来的星星?”
    “在我心里呢!”他说。
    两人一起笑,才知道原来恋人之间多么没有营养的话题都可以说的如此甜蜜。
    “过两天元旦,”童安说,“放假前,学校还会有活动的。到时候可不要再错过了!”
    “嗯,只要你在学校,我就哪儿也不去。”
    “好啊,那我们一起过元旦。”童安想想又叮咛他,“可你要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哦!”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天又一次黑下来。童安这才想起来今天虽然是圣诞节,可并不是休息日。
    “你今天有什么课?”她不安的想,最后还是要耽误他吧?
    “没事,少上两节课不会怎么样。”冷辰说,“我不是说过一定能拿到奖学金的吗!相信我好不好?”
    童安看着他:“我知道你很刻苦……”
    “放心。我比谁都知道上大学不容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所有的机会。还有,会好好珍惜你!”
    童安感到自己脸红了,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里如宝石般熠熠生辉。被所爱的人珍惜,世界上最令人沉醉的情话,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两个人静静相拥、互诉衷情,一同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又在恒春度过了圣诞节的夜晚。到了第三天上,童安的感冒症状减轻了不少,打电话来找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她不得不面对要结束这个梦幻假期的现实了。
    外面的雪总算停了。童安劝说冷辰应当和自己先后离开这里回学校,免得被熟人撞见。她知道冷辰的手机被偷了,要再买一部只怕又要拼命打工存钱。她想了想,对冷辰说:“你拿我这部手机先用着吧。”
    冷辰本来不同意,可是童安很坚持,“我家里好几部新机器都没用呢。都是别人送我爸的。这不算什么。”她把卡拔出来后就直接把手机塞进他包里,“而且我想时时刻刻与你联系。”冷辰终于没再说什么。
    他坐在一边单人沙发上看着童安梳头发收拾仪容;他保持着双手交握的姿势,看起来安静而又忧郁。童安忽然感到胸口排山倒海的忧伤。她垂下手向他走过去,他伸出双手,紧紧将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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