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回来了啊！”
     “我们大学生回来了啊，晚上来婶子家吃饭吧。好几年没看到你回来了，西楼都长得这么俊了。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
     一路上，面对说得上说不上名字的老家人，越西楼只笑着打招呼，脸都要笑僵了。
     堂弟河涛，小名总是被他们叫核桃的欠揍小子在后面怂着肩膀偷笑，惹得越西楼回头一个怒视。结果，可能是逆着光的缘故，他差点被小表弟那一头黄毛给刺瞎了眼睛。
     “我说核桃，你什么时候挑了黄毛，你妈就没有骂你？”
     “骂啊，怎么不骂，不过骂着骂着就习惯了，我皮厚着呢。”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跟他家一样，堂弟家也搬到了城里，很少回老家。
     提到奶奶，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不复刚才的轻松。
     “回来好些天了。奶奶……奶奶的情况很不好。听我妈说，恐怕就这几天的事了，市里的医院都不给治疗了，让我们把人送回来好好孝顺，让奶奶最后的日子能够走得安详。”说到最后，小青年的表情完全低落了起来。
     越西楼怔然，声音艰涩。
     “是吗？”
     他一时间不知道涌上心头的到底是何滋味，只觉闷闷的，难受得很，有些无法呼吸。
     他从小就是被奶奶养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便是这些年在外求学，已经好些年没有跟奶奶相处，但内心深处，对奶奶的感情恐怕连他老妈都比不上。
     然而，生老病死却是自然规律。他每年回家看到一年年苍老下去的老人，看着她原本还算健朗的背慢慢驼了下去，还有因年轻时候太过劳累，以及生孩子太多却接连养不活的打击，到老来一身的病痛缠身，他心里便不是滋味。
     只恨当初他没有选择医学院，看着老人住院只能无能为力。
     “西楼哥，等会儿你去看看奶奶吧。奶奶现在完全是撑着一口气，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饭都已经吃不下了。”说到最后，越河涛几乎哽咽出声。只是，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一个大男人流泪，低下头连忙用衣袖擦了擦。
     “……嗯。”
     两人此时已经走进了院子。这种院子不是那种四合院，而是农村很常见的几户人围在一起圈成的坝子。
     他已经看到了他妈站在屋檐下翘首以盼。
     “儿子，你回来了，脚怎么样，严不严重？要是严重的话，去隔壁让李爷爷看看，他年轻的时候专治跌打损伤，你过去让他帮你正一正脚位，保管马上就好。”
     越西楼笑了笑，只是心情沉重：“妈，我先去看看奶奶，等会儿再去找李爷爷。”
     想到躺在床上已经快不行了的母亲，越母只接过儿子的行李，拍了拍他的手，叹了一口气。
     “你去看看也好。”
     “妈，我先进去了。我的包你放着，去忙你的事吧，我等会儿自己整理就行。”
     “也好。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你的包我就放在你以前睡的屋啊。”
     “嗯。”
     走进他曾经住了十多年的老房子，青年脚步沉重。
     奶奶住的最里间，便是白天开了电灯，也依然有一种阴森森的湿意。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他看到了好几年没见的奶奶。
     当看到床上躺着的骨瘦嶙峋的老人时，他几乎吓了一跳，继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奶奶，西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