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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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落点了三支火什,五支备用,他甚是担心甬道里有不干净东西,便多备了些。又备了长藤绳,将兔肉用大树叶包了三份捆成可吊模样带上,三人各把一支火什出了山洞往河边去。中途又折了路,往另一边的河谷走。
“再前去就是深潭方向了。”枫舞记得深潭四周是光滑绝壁,难不成绝壁上藏有世外高人所设出谷机关被枫落不小心发现了?
思虑间,枫落停在了深潭旁。火光往深潭上方一递,深潭水赫然没了。
“深潭地下有出口,潭水透底后,甬道通风曲折。水再满潭需要一个时辰。足够二少爷出了这山谷。”枫落也不提及他逃婚的事,枫舞长他好几岁,他自己也是个有主张的。枫落边说边将藤绳绑在枫舞腰上,又从阿南手里拿过银票塞进枫舞怀里,将兔肉全数系在枫舞腰侧。枫舞颠了颠,立即解下两只,递给阿南。
“吃不了这么多,带着又重。出了谷我就去镇子或城里找一间客栈住下。要吃就容易多了。你们真不出谷?”枫落和阿南皆摇头。枫舞将银票拿出来,分了一半给阿南。
“也许哪日你们能用上。”接过枫落递上来的火什,枫舞也没带全,留下两根后,使劲拥住枫落,心跳的越发厉害,鼻间的幽香仍是熟悉。他本想唤一声落儿,却又怕枫落担心,只轻轻说了句。
“我们会再见面。”枫落听得一怔,只当是枫舞在这山谷里住了一段日子,彼此间生了不舍情谊。
枫舞被枫落和阿南提着放下了潭。离潭底还有一些距离,却不高。枫舞解了绳子,跳下。着底儿时,淤积的泥沙淹了鞋子和衣摆。枫舞管不得,只抬头上看,枫落和阿南的身影在潭口变得极小。枫舞也不再耽搁,握了火什寻得唯一一处洞口和着淤泥往外爬,斜斜上爬了约一刻钟,洞口大开,一个能走人的甬道敞开在前。
深潭上方。枫落和阿南看着潭里火簇变小消失在潭底。枫落收了藤绳,想起枫舞说起再见的话不免有丝担忧。
“走吧。”阿南扯了站在潭边失神的枫落一把。枫落扭头看了阿南,拉过他,将藤绳系在他腰上。
“不能再待在这山谷了。”阿南迟疑片刻,明了枫落的话,当即点头。将正要系上腰间的藤绳一扯,往枫落腰上系去。
“这附近都是石头,我比你重。你先下去,我顺着藤绳爬下来便是。”阿南也不管枫落愿意与否。人一系上就往潭里推了一把,枫落顿时悬在了半空,吓了个半死,对阿南偶尔的莽撞很是无奈。枫落跳下潭底,接了顺下来的火什和兔肉。阿南找到潭边突兀石头将藤绳系在上边,缓缓爬下。
沿着枫舞方向到了甬道。枫舞离开甬道已有两刻钟。枫落瞧着甬道深处,估摸着时辰和潭底洞口斜度。两人继续前走,不多久,一阵轰隆声撼天动地而来。空气也随之一滞。枫落带着阿南立刻往甬道前方跑。
能听见某地水摇撼着甬道壁往深潭方向去。枫舞听到轰隆声方明了里面玄机,更是没命的往前奔,比起枫落和阿南却也不慢。两拨出谷人的距离却始终维持着一刻多钟。
好在深潭水满时与甬道口齐平,却是丝毫不能越过一线。甬道里,三人在山腹里顺着地势起伏而走。
不知走了多久,猛地抬头,一丝亮光出现在前方。外边天亮了。枫舞满身是泥的走出山谷,眼前却是一座山下村庄,炊烟袅袅。
再前去便是一条河,瞧那河段应是从山谷绕出来的那条。枫舞在河边洗刷了一阵。取了吊在腰间的兔子肉边吃边走出村子,在村氓的注目下,上了官道。
枫舞循着官道进了一个叫做福邻的小镇,买了匹马,直奔江南。
枫落和阿南出谷时已是晌午,两人在甬道里用过午膳,也是为了错开和枫舞碰面。
村子叫李家屯。枫落和阿南瞧了村子一周,不甚满意便于第二日一早雇了村东头的一辆马车离开,东往河夹镇五十里外的丹凌城。
大隐隐于市。枫落和阿南在丹凌城用枫舞给的银票卖了一座小院子住了下来。阿南的容貌太过于显眼,枫落去药店买了几种药草让他浴洗了一遍全身。
出来照镜子时,阿南笑得合不拢嘴。
“罗风,这不是我。”阿南被枫落的药水涂成了浅黄色,加之身材纤细,越发像大户人家机灵的侍童。与枫落的棕黑皮肤倒是相得益彰。
阿南瞧了不说话的枫落,推了他一把。
“你也跟我一样?”阿南凑近枫落身上闻了片刻,惊讶抬头。
“你真的是用药草泡过了?什么草?好香啊。”阿南嗅了片刻,又抱住枫落双肩猛的嗅了一阵,却是愈发的香了。
“是你身上的冷香。”枫落放开阿南手。阿南小狗嗅让枫落不自在起来。
“还剩多少银子?”阿南在南茶楼死保着清倌之身,早已变相养成了一个缺钱货,在山谷一段时日,因用不着钱,自是不在意钱。可在这丹凌如此大城缺钱就意味着饿肚子没法生存。才一日不到,阿南本性全部展露,握着银子付账时,都是扣了又扣,两人各买了两身衣服,购了一座小院,有添置了好些必需品。阿南也清楚再多银票也所剩无几了。
“十两银子。”望风坡虽被打劫了在罗家小院仅剩的银两,枫落亦是不担心钱。于他,画几幅画便是银子。
“这么点儿,怎够?我去大街上逛逛,看能否找个合适的差事,赚钱吃饭。”阿南一听说只剩十两银子,瞧着还算精致的小院,急了。
“你守着院子,赚钱的事我自有主意。”枫落说罢朝书房走。阿南瞧了方向,心底顿时一乐。
“我能写家书。”枫落停下脚步,回头一笑。
“那我就在家编织灯笼卖,这活儿容你我糊口亦不难。”阿南一个劲儿点头。
枫落拿了一两银子去东街买竹子,回来时两手空空。
阿南瞧了也不作声,只当是钱不够。
“三日后,我去聘先生。郡主府外今日贴了榜。”
“啊?”阿南吃惊,枫落这身形和年纪任谁也不愿聘他教授子女学问。枫落知道阿南为何吃惊,也不解释径直往书房去了。
书房是空的,只有新买的笔墨纸砚。枫落铺好一张潮州邻萱,提起笔凌空临摹了一遍,方才研磨沾笔写画。
阿南进来时就见一幅画即将落成,再细看笔工时,脸上已是一片震惊。你了个半日方才说出话来。
“你到底是谁?”枫落画完落了笔。画上正是前几日逃离的河夹镇山谷。里边栅栏内的山兔野鸡仿佛都有了灵气,望着那山那水极尽向往之色。
“我便是我了,罗风啊。”说完提起笔,再沾墨,落字。
彩凤神游草木盛,玉兔羸弱月黄昏,细水长流尚待还,无限风光千山魂。
枫落找来卷筒时,阿南还怔在画前。
阿南实在难以猜测枫落身世。十三岁不到,精通药理,厨艺不说,笔锋已然有大师风范。
不知谁家孩子有如此之能,定是受过高人指导,并自小聪颖,世间难得怕是不亚于当年名噪六国的护国公主。回神时,只见枫落卷起干掉墨迹的画,束之高阁。
“罗风,你可卖字画。我专写书信,如此你我不愁生计。你虽有家教之能,但你年纪尚小,刁蛮学生定会不敬,若然,此番你必会受众多委屈。”
“无事,字画和灯笼皆不能再卖。你我逃难也必是要用化名的。”
阿南记起第一次见罗风时的情景,那时他正背着几个画筒,想必是卖掉了。今时逃难,自是不能让枫阳等人逮住蛛丝马迹。之前所干行当必得舍弃。如此只能是做家教、开医馆或者写书信了。
“钱不够本,又人生地不熟,开医馆自是不可。唯有家教和写书信之路可走。”两人都写书信亦是行不通。枫落之才做家教绰绰有余。阿南也清楚此事拦他不得,便点了头。
两人在院子里又收拾了一阵。枫落将计划细细说与了阿南听。书信之事只能向大府下人借路。大府下人书信多时管家或识字的大丫鬟代写,收钱必是高于府外。其他之地代写书信都是生存不易之人。不抢潦倒之人饭碗,这也是枫落做先生的另一原因。枫落本欲让阿南守院子,但想及阿南年长于他,自是不愿依附他过活。阿南在南茶楼亦属才艺双持之人。做乐师或者相关之事,阿南定是不乐意。是以只有这出最适合他了。
阿南也没多说,按照计划准备好纸笔。
翌日一早,枫落聘郡主府先生去了,化名叶辰。
丹凌郡主府郡主凤铃月乃先皇长子翼王凤岭嫡长女,嫁于丹凌守城将领易风,生得一子唤易惊云。易惊云年过十五,长得灵秀,却真真是个灵山猴子。一刻也闲不住,惯舞刀弄枪,先生请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每换一个皆不超一月,最短者不出一日。任那郡主和将军好生请求,先生也是捋了胡须,提了衣罢走人。
已到聘任之时,郡主府外,欲聘此位者寥寥三人。来者皆不是本地人。站前者年纪二十五上下,一袭白袍,羽扇在手微摇,此人是上任艺林大会第五十名得第者萧贤。因生性潇洒不愿入朝为官,得了第,领了末等俸禄,云游至此,接到皇宫太子书信,又听说易惊云好生难伺候,便起了驯服之心。
他身后则是上上届第一百八十九名的得第者莫藏,年三十二,本为县令师爷,因年前犯糊涂革了职,如今只得巴巴找个皇亲贵戚靠着,企图东山早起。
最后便是枫落了,两人只当是枫落来看入府先生。任他移了步,自行一排,仔细打量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