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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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落被下人抬到了床上,人仍在昏迷中。一大群人离开后,来了个大夫,稍作了诊治。
梧桐院,柳正细细摩挲着一幅仕女画,泪水滴答落在画中人的脸上。
“难道彩雀也不知道么?你会在哪里?!为何不来找柳正?”柳正一掌拍在画中人的脸上。
“夫人,六少爷还住竹园么?”聋哑婆婆在门外后话。
“一切照旧!”柳正正欲怒斥,低头瞧了画一眼,眼神随即清明。
枫落醒来,李筱玥将彩雀的骨灰盒扔到床头。旁边站着的端木兰走上前来。
“彩雀走了,府上只你才是真正没娘的孩子,二姨娘疼你,往后你就住在小院里,下人也不敢拿你怎样,倒是你这身板他们或许会惦念一二?活该那贱人当初害我,如今也该让你遭受报应。”枫落瞧着端木兰那张讽刺的脸,眼神渐渐呆滞。见端木兰朝他甩手扇来,便两手抱住她,张口就咬。李筱玥从没见过这般疯狂的人,见端木兰挣扎,也要打去。枫落不躲,放开端木兰,抱住李筱玥头,往她脸上啃咬。李筱玥及时抓住他的头,使劲扯着,又哭又叫。
下人冲进来,将枫落狠狠打开。
“他疯了!他疯了!”李晓月后怕的走出园子。
枫落得到的吃食越来越少。饿极了就地啃食竹笋,和着竹虫吞吃竹叶。聋哑婆婆的饭盒渐渐被他遗忘了。老婆子偶有不忍,告诉柳正,柳正去看他时,他也不认得,只坐在浸骨的地上,一手抱住一毛绒绒的竹笋啃咬。一手还握着刀一下一下砍一旁的劲竹。
夜,竹园一片漆黑。枫落把竹床移到木床下,把自己塞到竹床和木床中间睡。
络英坐在书房仔细听来人禀报。
“彩雀已死,她的儿子也被枫山侍妾逼疯。”
“但我一直疑惑。柳正为何会这样对她这个远房表妹呢?”属下查得,当年彩衣氏族与柳氏失去联系后被先皇下旨灭族。彩雀貌美被太后从牢里提出来做了宫女,也不知为何曾与枫山好过一阵,不久又被枫山卖于秦楼做了妓。与富商枫山有过苟之后被太后得知,赎了身,派去江南安置,在江南在于枫山邂逅,且有了身孕。直到柳正抬人进门时,彩雀才知灭族真相,本欲毒杀枫山嫡长子,不料被柳正及时救治,并无大碍。枫山欲杀之以绝后患,但柳正将此事压了下来。
“彩雀似乎握有什么证据,却没交出来。大概是为保命。”
“哦,呵呵,真是环环相扣啊,难怪她能多活这么多年。什么证据?”
“属下找遍了也没发现,彩雀死后第二日,柳正才从外赶回,当时笑得疯狂之极。想必柳正也没得到证据。彩雀至死也没告知柳正。但属下认为彩雀是在虚张声势。以求活命。”
“哈哈,好极了。”络英大笑。只道仇恨终使得彩衣氏族彻底灭门。那个小疯子恐也难活得长久,毕竟是枫府的一个污点。即便柳正以各种方式掩饰,却终难保全。何况已没了她想要的东西作保。
“丞相是否可以计划下一步了。”
“不急!那人还没露面,即便是尸体也要找到了才能让人彻底安心。”
“那枫府……”
“多观察一阵。一个疯子即便要装,出不了门,就翻不出天来,可不必盯那么紧了。”
肖紫涵在竹园门前找到枫舞。枫舞只看着地上的饭盒。肖紫涵望进竹园,眼睛立即瞪到滚圆。下一刻就冲了进去。一把夺过被枫落啃咬的满是血的石头,仍在了地上。
“你……他疯了?”肖紫涵扭头问走到身前的枫舞。枫落扑上来抱住她手臂就咬。枫舞眼快,一把扳住枫落的头,让惊魂甫定的肖紫涵挣脱出来。
“我恨她。你清醒一些好不好?”肖紫涵一脱手,枫落就揪住枫舞耳朵。枫舞捧住枫落脑袋一字一顿的说,任他踮起脚尖使劲往他耳朵前凑。
肖紫涵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枫落惯到地上,一把拉起枫舞。
“我们走吧。他实在太可怕了。”
“你这样,没人会来看你。不如死了好。”枫舞看地上挣扎要起身的枫落一眼,抬头仰日说。枫落站起来再要作势掐上去。
枫舞深吸一气,转身走出竹园,身后紧跟着肖紫涵。枫落扑了个空。
篱院,枫林在舞剑。
“二哥!”见枫舞要转身离去,枫林翻身跃到他跟前。
“你才知道回来?!”枫舞也不知为何就怒了。
“府里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枫林不解地看着枫舞。他回府里,一切都是旧样,刚跟母亲和父亲请过安了。他们都没说什么,要说二哥是想他得紧了,月前他不是才回来了一趟么。
“是,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枫舞步子一转,往水榭苑去了。枫林把头转向下人。
下人被枫林看得不自在,唯唯诺诺的回了话。
“若真要算件事,就是竹园那位小主子,也就是五少爷的六弟疯了。”
“不是有彩雀照顾他么?!怎么疯了?!”枫林可算是知道二哥刚才的态度了,他从来没把这个六弟放在心上,但二哥好歹也算照顾了他几年吧。虽然回府也听说二哥在参加艺林大会后便没有再去竹园了,却不是说他就忘了以前。
“彩雀月初死了。二姨娘和三姨娘……”枫林罢手,难怪会疯,是被逼疯了吧。
“二哥要住进竹园?”
“二姨娘是这样说的。”枫林点点头,神色不明。
“一个疯了,一个傻了。”枫林突然狠狠地将剑惯在地上。
枫阳书信已达。柳正依旧冷清表情,其他人都十分关心。
过年。枫府从未因少了谁而不热闹。
凤皇大赐过节美食,说是犒劳枫阳沙场辛苦。至今,枫阳已收复三城,提升中将。
月初,络英突然下访枫府,引起京城局势骚动。
枫山夫妇面色不改,左右逢源,对络英前来之意既不推拒也不回避。络英聊过一盏茶功夫,悻悻离去。
枫落窝在漆黑的夹层间。四周安静到连虫爬的声音都没了。
很久没见到小疯子了。聋哑婆婆再一撇就见枫落在用刀砍地,像是挖什么,也便不管他。枫落砍了一阵,累了就躺倒在地上睡,睡醒来就歪歪倒倒地往屋内的窝里爬。
夜、东宫凤昊天在炼字。听着李子安的回报,嘴角终是有了一丝笑意。
“景澜怎么样了?凤昊天当年那一计可算是对了。幽禁才是最佳的陈仓暗渡之计。”
“三皇子一切安好。三皇子问,刺杀行动何时开始?”凤昊天拍了李子安肩。
“此事不急。络英只是明处的敌人。想必枫府也是牵制他的,不然枫阳不会阵前斩他心腹了。父皇的心头大患不除,可是祸延无穷。络英万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子安退下后,凤昊天找了侧妃郑靑宁侍寝。
肖皇贵妃正与肖紫涵说与枫舞订亲的事。这正是缘于凤珙在江南的刻意安排,肖皇贵妃的身份,一半也是得益于此。难得的是枫府上下对此事极为热衷。这也打消了肖皇贵妃对枫府之前的猜疑。
宫灯深处,风景年看着肖紫涵的软桥离开角门。这一幕看在刚从秦楼偷回皇宫的其他三位皇子眼里。
“不是说二皇兄成人礼后就与肖紫涵大婚么?”凤浩云不解,这事母后曾拿来取笑过凤景年,事情是绝对有的。
凤临祥不说话。换作是他,这种奇耻大辱可不是他能忍受的。
“走,八宝鸭,云儿早做好了。”凤紫衣添了添嘴角,凤浩云转身就是一记暴栗。
“五皇兄又打我!”凤紫衣受了委屈,眼泪汪汪,见两位皇兄人已走远,赶紧跟了上去。
前线先后大捷,像一条滔浪之气,相互推涌,各将连成一气,奋勇杀敌,朝堂局势也跟着一变。
朝廷六部上演当年,吏部和武将站一起。户部中立。络英看着龙椅上的凤珙,双眼阴测,不知又在编排何事。
凤珙心情略好,声音比以往轻和些,但脸上依旧阴沉不定,肖皇贵妃欲求皇上赐婚一事,络英竭力反对。凤珙瞧了朝臣没再坚持,静听络英细说下文。
凤昊天立在丞相右侧,眼角余光在凤珙和络英之间游走,只听得礼部侍郎说道。士族家规和朝廷礼仪皆不适合眼下赐婚,且不论婚者长兄人在沙场作战。
凤珙沉思片刻,不再坚持。
离府四月。枫舞刚跨进水榭苑就见李筱玥笑意盈盈的守在门前。
“舞儿,合该这个时候回来了。”李筱玥上前拉住他就往梧桐院走。
“夫人给你找了门好亲事。就这事,她柳正做的才像样。”李筱玥边走边说。
“娘!大哥在战场杀敌报国,舞儿啥事不成却先立家,这事若成传出去,枫府何以立足?”
柳正站在梧桐院前一脸沉静。枫舞啊了一声,已是悔之晚矣。
“的确如此,不过订亲嘛,可以不分先后。前线战况报捷,你大哥已收复沧州一线,最迟明年便可回京,下月你成人礼,他已托人将礼物捎了回来。”
“她是肖紫涵,若还有其他想法就先说出来。”柳正看了枫舞一眼。枫舞摇头,只要不成婚其他都没关系。柳正这才进屋拿出一方木盒递给他。
枫舞将木盒带回水榭苑,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敌军名器晓月刀。
香蕉树被冬雪压断,经了几场春雨,又历曝晒,树冠烂在地上。杏子干瘪,葡萄黑熟,梨子落满树底,桃树有些秃。
窗户、门口竹枝,竹竿斜斜插露在外。枫落斜躺在门前地上,脏的成了一个老乞丐。只见他叼着一片裹着虫的竹叶,无聊到昏昏欲睡。
李筱玥带着下人进了竹园。走近门前一瞧,李筱玥阴测一笑。
“老婆子!”李筱玥唤过守在门外的老婆子。
“他这十多年就没说过一句话?”
“是哑巴,这事夫人知道。”
她得先把竹园周围打理妥当,再等十日,枫舞成人礼一过就可订亲,她得早请人拆了这几间破房,这事也得枫山默许,柳正眼下无心管,若真要过问就拿根链子把这小疯子拴进柴房,一日三餐喂着,也好过他这没人管。
“把前排竹子砍了。”
枫落醒来就发现竹子集体后退了好几十步,也不惊讶。
天越发干燥。李筱玥带着一下人再进竹园。下人将剔下的竹枝一层层铺在被砍过的竹根上。很快十几处相继燃了起来。枫落躲在屋里不出。
在竹园建院是势在必行了。
府上所有下人都相继赶来帮忙。端木兰朝门后惊惧的枫落招手。枫落朝她此嘴咧牙,下一刻就蹦了出去,扑上端木兰。端木兰一时吓怔了,枫霜一把拉过她。枫落扑在地上,不动了,只见他寻着地上的火折子看去,一时兴奋起来,拾起地上火折子就放嘴里咬。眼见他要撞上枫露,枫露也慌忙让开。枫落拾起枫露踩着的火折子,又啃又咬。
一路,枫落拾了四五个废弃的火折子。又心肝宝贝似地放了两个在怀里,手上抓了三个不停的往嘴里送。
所有人看得无语。端木兰讪讪一笑。
“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