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须问旁观冷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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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给乐队起名字时,才知道人的想象力如同沉默的小宇宙,一不小心,就爆发得不可收拾。什么甲壳虫、螳螂、蚂蟥、水蛰……都能拿来当乐队名,就差没蹦出小刚小强了,整一个恼人的昆虫乐队。卫海还很厚颜无耻地说,其实”昆虫乐队”也不错的啊。语一出,顿时甩黑了三张包公脸。最后,到底还是女孩子有涵养,起了个洋气的英文名。安安歪着脑袋,就叫summery吧,简洁易记,凡而不俗。全票通过。
最可气的是卫海这个土包,一个人跑去x商场报乐团名字,对着前台美女姐姐,愣生生的叫喊“桑么勒乐队”。害得美女姐姐像当头挨了一棒槌,半晌才回过神来,意会神领般挤满笑颜“噢,是sun乐队啊”。你欢喜着答应,心满意足、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你丫的,人家说sun乐队的时候,你怎么能没反应呢?”几天后接到回执信,看着上面偌大的“尊敬的sun乐队成员”,我差点气绝。“我以为那个美女姐姐发音不准啊,我哪好意思当面揭人的短呢……”卫海无辜的眨巴个大眼睛,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揍死他。
我们的乐队鬼使神差般,有了sun这个明媚的名字。演出的时间临近,我们更多的泡在练习室里。韩子轩最近做得非常够哥们,早早练习完就拉着卫海溜了。回头不忘冲我和安安挤挤眼、挑挑眉,一脸艳羡,让我忍不住一脚踹他出门。其实练习时,我很怕与安安独处,很怕停顿下来片刻尴尬的寂静,很怕和音时犹豫的琴声暴露了埋藏心底的愿望。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沉默地练习,聊天也不过有一句没一搭。那天天气烦闷极了,我更是心不在焉,错乱的琴声如折翅的飞燕,在空气中呻吟坠落。安安默然合上琴盖,不弹了。安安说,这段时间,我变了,总是心烦意乱,总是沉默。莫不是演出的压力太大,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苦笑道,没事。呵呵,谁又知我的心为谁沉默,又为了谁而迷乱。
安安递给我一张票,我低头一看,是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我说,买这么贵的票,多不值得。安安眨巴着大眼睛,快到你生日了,这是礼物。有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
安安很了解我,他是我的偶像。
演唱会的前一天我还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很不真实。
进场的那一刻,我明白了,这是有多值得。
偶像在我神游、茫然中出现。
特效,让人分不清这是真是幻。
熟悉的服装,熟悉的钢琴,熟悉的曲目。
每一首都能产生共鸣,每一曲都有一段回忆,每一秒都让观众更加沸腾。
曾经在我迷惘失忆时给了我力量,重新站了起来;
曾经在我心烦意乱时让我渐渐冷静,找回放向;
曾经在我寂寞难耐时,唱出了我心底最深的感受;
曾经在我最开心愉悦的时候,我与音乐一同舞蹈。
千万人同唱一首歌,那种默契。
尖叫声刺耳欲聋,那种震撼。
欢呼雀跃却泪流满面,那种感动。
在这里,音乐是一种信仰,我们在膜拜。
我晕了,蒙了,还在做梦。
恍惚间我看到了我们的追求,明媚而不可知的未来。
有一种难言的思绪在心底汇聚、成形,正欲撕解心结。
我很感谢安安,让我了然一些烦闷。
隔天便是我的生日,我和安安一起切蛋糕,然后相视拥吻。我们是最甜蜜的情侣,那样神往、那般沉醉。
子轩,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一杯又一杯。
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连站都站不稳。我一把拉住你,送你回去。
快走到你家,你蓦地拉过我的肩,呼吸凝重,湿润的双唇划过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一推,忘了你还醉着酒,你重重摔倒在地。
我强忍着没去扶你。
“韩子轩,我们以后是朋友,只是朋友。”最后的四个字,耗尽了我全部的气力。
你难以置信得望着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人,漫长的宁静令人窒息。再度睁开,眼里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温度。
你那时的眼神,只那么一瞬,便一生一世。
后来,你请了病假,一连三天。我不敢去见你,却也落得失魂落魄。安安说,我该去看看你,不然也该打个电话。好好的,不知我们怎么了。我也不知怎么了,有些疑问也许永远没有答案。晚上我刚到家,铃铃的电话声,我跑过去,知道是你。
我拿起听筒,放到耳际半晌,呼吸急促,心乱如麻。
“你还好么?”
“我不好,我病了。看到你和安安在一起,心口就很痛很痛。”你声音清悦却透着憔悴。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抱怨道。
“最近,有点忙……”呵,多么自欺欺人。
随后是令人心寒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如针锥刺着我的胸口,我再也忍受不住,颓然放下听筒。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你衣衫褴褛,背靠着我,茫然走向远方混沌的幻境。我在后面唤你的名字,用力得追赶,你却什么都听不到,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远。韩子轩,你再也不愿见我了……我从梦中惊醒,拍着胸口,竟一身湿漉。
再次见到你,我在更衣室,那里地面潮湿,光线昏暗。你走进来,顺手锁上门,靠着衣柜凝视我。我手足无措,仓促地穿上衣服,走到窗边。你从身后抱紧我,背上传来你温热的呼吸,万般柔情,万般委屈。我认输地闭上眼睛,伪饰像柜上的青漆,纷纷掉落。你柔亮的眼神让我失去了余力,我们站着温存。每个你轻触的地方都有火焰在燃烧,你的身体滚烫,呼吸灼热。湿透的欲望和难忍的羞愧,一次又一次冲毁了我名为理智的堤坝。我用力的拥抱你,将彼此的血肉融为一体。韩子轩,你究竟让我的心崩溃几次才肯罢休。
有人在外面敲门,接着是拳打脚踢,骂声不断。我不舍地放开你,拼命唤醒自己。门口是一个带着眼睛的男生,他疑惑地打量我与你,小声嘀咕,搞什么名堂。
身体还是心灵,偶然还是必然。
如今,又有谁能来为我们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