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因果皆起于情仇  【第二十七章 再聚是月下花亭】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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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惊叫打破了叶府众人的美梦。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江翰大爷就裸身出了房间。
    与其说是自己出来,不如说是被丢出来。
    慕云影睡了江大爵爷还把他给扔了出来,果然是无情无义啊……
    这下神志不太清楚的人换成江翰了。
    自认为双眼细长天生为攻,却被那看似弱受,整日病恹恹的慕云影反吞。
    任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所以现在江大爵爷扶着酸痛的腰,眼里含着泪水站在饭桌前独自忧伤。
    此时大家正在用晚饭。
    沈墨阳坐在叶蓝荀身旁左边的位置,沈将军虽然常年在军队,但家教很好,从吃饭中就看出来,食不语,很有礼貌的在吃饭。
    叶蓝荀右边坐着位对饭桌上的食物挑三拣四的小爷,一脸嫌弃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不用说,这位面生的小爷就是昨夜用香雾迷翻了众人的刖麒——刖大少爷。
    叶蓝荀对面的慕云影若无其事地为荀美人夹着菜,完全不在意江翰幽怨的眼神。
    很明显,对于新来的刖麒,叶蓝荀已经做完了解释。
    无非是说这是家乡的旧交,听闻生病,故来探病一类的废话。
    况且江翰大爵爷刚刚失身,今早又裸身晕倒在院子里,有了这一爆炸性的事件,大家对凭空出现的刖麒也就没了好奇。
    “蓝荀,别愣着了,快吃饭啊。”慕云影首先打破死一般的寂静,伸手碰了碰叶蓝荀的筷子。
    刖麒撇嘴,“这也是人吃的?别开玩笑了,我可是饿了两天了。蓝荀,你好歹也是正三品,这满桌的菜,也太寒酸了吧?!”
    “本想着典会来,就让后厨做了斋饭,谁知都这个时辰了,他还不回来。”
    刖大少爷一听,原来是专程为典准备的,就不再埋怨,果断低头,埋头吃饭。
    沈墨阳吃掉了自己碗里最后一粒米,用手帕擦了擦嘴,很规矩的用漱口水漱了口,又端身坐好,才开口道:
    “蓝荀,那典可是你今早提过的另一位朋友?”
    “对,是我今早说过的同乡,现在出家了,听我病了就和鹿其一同赶来了。”
    沈墨阳颔首,又看了看沉默了一天江翰,还是那副想死的表情,不觉叹气。
    刖麒对于叶蓝荀的那句‘出家’和‘鹿其’这个难听的化名表示不满,扔掉了手里的筷子,不满的嘟哝:“他没出家,那可不算数,至少我不承认。”
    慕云影抬眼看他,柔声笑了,“怎么,新朋友闹脾气了?”
    “没有,我不吃了。”刖麒低下头,不再说话。
    沈墨阳总觉得这几个人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怪在哪里,只好垂首喝茶。
    反正沈大将军在自己家也是如此,养父沈舜尘一个月不说几句话,自家的饭桌比这还要压抑诡异。总之习惯就好,他感觉稀松平常,很自然的沉默在其中。
    于是饭桌又陷入无尽的沉默。
    小厮上来,向叶蓝荀禀报,“主子,门口来了个人……”
    话未说完,那厢刖麒跳起来,欢腾地颠儿了出去:“典来了罢,居然这么久!”
    在于是,刖麒兴冲冲的出去,却撅着嘴踹翻门口的小石柱回来。
    “居然还不回来,他真是连你的死活都不顾了!”说罢忿忿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叶蓝荀却很平常的起身,细问那个小厮是什么人来了。
    “是个送花的老头,载了一马车的白茶。”
    “知道了,叫人搬进来罢……”
    不消片刻,院里房里就摆满了白色的山茶。
    清清白白的茶花,带着幽幽的馨香,淡然的开着。
    叶蓝荀望着满眼的茶白,有些失神。
    记忆中也有过这样一片白茶,只是那时尚且年少,不识白茶情。
    这满院的白茶花也让一个人楞了一下,只有一下!慕云影怔了那么一个瞬间后就不动声色地回了房间。
    “原来你喜欢白茶花。”沈墨阳看着有些失神的叶蓝荀说。
    叶蓝荀的手指轻轻抚过嫩白的花瓣,想起往事,唏嘘不已。
    正欲开口,那沈大将军却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眼泪在眼里打转。
    “你是茶花过敏吗?”叶蓝荀拿着帕子帮他掩住口鼻,不觉间便想起了慕尧城,那也是个对茶花敏感的人——明明很难受,却还是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望着自己。
    居然想起了慕尧城!
    叶蓝荀不觉蹙眉。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慕尧城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习惯。就像是身体上的隐疾。可是,即便是痛恨的隐疾,也是自己身上的病症,无法释怀更无法忘却。只会惹人心乱……
    “谁送来的花,这么殷勤!荀美人你真是有福气啊!”
    那厢刖麒大少爷睨了眼这满院的白茶,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茶清白端宁,亭亭立着。
    送花的人,怕是荀美人用头发丝儿都能猜出是谁。
    只是,他又何苦呢……
    正当大家各自思忖自己的心事时,一身僧衣的清瘦僧人踏进了亭院。不用说,这便是典了。
    江大爵爷一声不吭的回屋继续忧伤,服侍的丫头们也都退了出去。
    院中只剩下荀美人、喷嚏打个不停的沈墨阳,刖小爷还有刚踏进府门的典。
    那厢刖麒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典项上的佛珠。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该死的寺庙长住了!”
    典静静看他,习惯性地抬起手帮他挽过耳畔的垂发。
    刖大少爷还未反应,典已经转身双手合十向叶蓝荀颔首道:“蓝荀的身体已无大碍了罢。”
    “我昨日还对鹿其说呢,典还是待我好些。”叶蓝荀平静地看他。
    沈墨阳克制住喷嚏,也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典屈身行礼。
    “施主可是对这院里的茶花过敏?贫僧有药可以缓解。”
    典从袖中拿出一小瓶药汁,交给沈墨阳。
    “且把这药倒在纱布上放在鼻口,平躺一宿也就能大好了。”
    沈墨阳又躬身道谢,“想必你们许久未见了,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说罢拿着药进了房间。
    院中静默,白茶映着月光幽幽有白光,清香四散。
    难得三人都在。
    叶蓝荀怅然,又轻声笑了笑。
    “今夜明月,不知典可否破戒一次?”
    典也自嘲地笑了起来,说道:“贫僧说过,心中本就有杂念难以成佛,念瓷是在引诱贫僧吗?”
    “愿君一醉解千愁。”
    刖麒很是豪爽地搂过典,靠在他的肩旁,眉眼笑笑地看着他,“典,常言道‘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嘛。”
    三人阔别多年,再聚是夜月花亭。
    今夜依旧是撩人的月夜。
    酒是上次将叶蓝荀醉透的蜜桃烈酒,是沈墨阳带来的酒。
    陈年的桃瓣酿造,香醇无比,再加上边疆将士用来御寒的烈酒,自是独特的滋味,醇香绵长回味无穷。
    明月皎洁,花亭外繁花香艳,点点白茶映衬。
    醉到酣畅时。
    叶蓝荀长发散开着,一袭茶白素衣,面色微醺,唇色殷红。无比畅怀地执笔在宣纸上挥洒。
    典仍旧是单薄的禅衣,身形清瘦纤长,和善的笑着,举杯饮尽。
    那厢刖少爷也朗笑着,一面仰头灌酒,一面在蓝荀执笔作画的宣纸上题诗。
    所谓知音,便是如此了。
    典起身,依旧习惯一般的帮他二人研墨倒酒,刖麒不自觉抬头看他。
    曾经大家都还尚且年少的时候便是这样的相交,那时一切都还好。
    那时的叶蓝荀还有娘亲的陪伴,他的精神支柱还在,那时的典还未遁入空门,那时的刖麒还不是刖氏一族的王上,那时那个被称作‘先生’的人还是一贯温和。
    那时,一切都还好。
    此情此景,依旧是伤怀一时。
    往事匆匆,却怎奈旧情终究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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