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因果皆起于情仇 第九章 战神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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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个难得的明月夜。
忠勇侯大宅内。
“你呀你!你如今回来,岂不是叫王上难堪!”沈舜尘坐在上座厉声喝道,他虽然赋闲在家却依旧硬朗。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简朴麻布衣俯首跪在正厅中央。
“孩儿只是提早到了两日,又有何叫王上难堪的。”
这人身形端直磊落,面容虽然透着稚气却棱角分明,眉宇间即是一凛英武之气。原就是那日北蛮城塔上的镇国将军沈墨阳。
沈舜尘厉声道:“王上当众下诏,五日后为你大摆筵席!如今你带着几人先到,你倒教教为父,这庆功宴是今日摆还是三日后再摆?”
“庆功宴孩儿可以不要。”
“混闹,那一言九鼎之尊岂是随你一句不要便作罢的吗!现如今,满朝文武都对咱家毕恭毕敬,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人言可畏啊!咱们可是站在风口浪尖上!”
“大丈夫光明磊落!我们沈家上下对王上皆是一片赤诚!”
“一片赤诚?”沈舜尘睨他,“为父九年不曾参与朝政就已然成了人言中最具野心之人,你这赤诚会有人信?”
沈墨阳一听猛然抬起头来:“可是父亲您并无忤逆之心啊!况您早早放下兵权,九年前便已经不过问朝堂之事了,又何来的人言呢?”
沈舜尘拍案而起,怒目瞪他。
“你可知现在那些官员私下叫你作什么?他们叫你作英明之将!当世之神武!我们如何当得起英明神武四字!只怕这份高看会被王上看成是功高震主!迟早大祸临头啊!”
沈墨阳一时无话,他不眠不休地策马奔回皇城,绝不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和沈舜尘争吵……
“父亲……孩儿不怕人们猜测!孩儿与父亲六年未见了,孩儿只是……”
话还未说完那沈舜尘便冷声对他道:“出城去,三日后随大部队一同进入王都!”
他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间的房。
沈墨阳望着沈舜尘的背影无望地垂下头去。
十四岁出征,一别六年,身在战场,多少次险些生死相别。
大捷之后,快马加鞭回到皇城,却只换来作为父亲的他这么一句话……
自幼沈墨阳就知道自己并非沈舜尘的生子,便更加遵循沈舜尘的教诲,竭尽全力地练功,钻研布阵,只想让他宽心。
从懂事起便被教育要忠于君主,要对慕尧城死心塌地。
小时候也是如此,和慕尧城一起随父亲习武,事事都要谦让比他年长四岁的慕尧城,处处都要恭敬他。沈舜尘的精力全都灌注在辅佐慕尧城上,对他的关心是少之又少……
却又能怎样?
为保慕尧城的江山,那所谓父亲把只有十四岁的沈墨阳举荐上场。
十四岁那年他便如一个物件、一把刀,那样率军去北蛮的荒芜之地,把生死置之度外,浴血沙场,却换不回沈舜尘的一个正视……
沈墨阳走出府门,一跃便坐上马背。
脊背传来阵阵酸硬的痛楚和疲惫。
赶了三日路,不曾合眼,现如今又要出城去,自是疲乏到了极致。
他回头望了望王府,干净的眸中溢满失望,挥鞭离去。
出了城,又走了一个时辰,马已经累的站不住了。
沈墨阳下了马,抬眼便见到不远处有一湖畔。
“十堰,我们去喝些水。”他轻抚马背,牵起马向湖畔走去。
今夜有轻风,明月皎洁。
清冷的月光散在湖面,粼粼波光清明而透彻。
叶蓝荀握着一只白玉小杯,坐在亭子里悠闲地独斟着。
纱质的茶白色轻衣随风微动。
酒意愈发畅快,往日凄白的面色已有了微醺的红晕,唇色殷红,恍若星辰的光灿明眸在月下更显璀璨。
他又是难得的闲逸自然,长发也不加绑束随意倾泻着,流露出几分慵懒之态。
放眼一观,便是极至的美了。
沈墨阳站在层层芦苇之后,怔望着亭中自斟自饮的叶蓝荀。
那人全然一派与世殊异的模样,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隐秘仙子。
沈墨阳感叹间,觉他像是已经醉了,便把马留在原地喝水,自己往前走去,上前便道:“姑娘,这荒郊野岭又是深夜,你一个女儿家怕是不妥,快些家去罢。”
姑娘?!女儿家?!
叶蓝荀挑眉,额角的筋猛然跳动起来。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竟来扰人清静。
恼怒间他放下酒杯抬眼向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面容清凉,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少年的稚气,眉宇间却是一凛英武之气。他的身形健硕,虽着麻布的粗衣,却自然一劲正气凛然的英豪模样。
叶蓝荀打量一番便无所谓地笑了,更美得妖娆。
原是个不知深浅的孩子,只瞧那人的一双眸子,干净地不染一丝杂尘,近乎透明的澈亮单纯倒像是孩子一般,他就不想再计较下去,于是自顾自地低下头去继续饮酒。
沈墨阳见这‘女子’无动于衷便以为她是醉了,更有忧心便走到他身边低头抱拳,无比诚恳地说道:
“姑娘,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这般天色,你已醉透了,况你又是一女子,更是不妥!”
又一个女子!
叶蓝荀眼底闪过凛光,一把抽出案上的剑一下抵在沈墨阳的喉间。
月色清白,利剑发出幽寒的光。
沈墨阳定睛一看,眼前这‘貌美女子’竟有几分英俊之意,更是诧异,只是美到这般地步又怎会有人想到他是一七尺男儿呢?
“姑娘,在下……”
话音未落,叶蓝荀一剑刺了过去。
那沈墨阳是什么人,沈家七代英豪,代代为将帅之才辅佐君王开疆掠地,自是非比寻常之辈。
他灵敏一退便潇洒地躲过剑锋。“姑娘,你这是为何!”面对眼前这位突然向自己发难的绝色女子,沈墨阳只感觉一头雾水。
叶蓝荀见伤不了他,一时更气,忿忿道:“好不长眼的东西!哪个是你家姑娘!”
他声如清泉,悦亮清明,却冷冷地看他。
“男子?!我……我……对不起……”沈墨阳一惊,他很想解释自己方才的冒犯,但又不能明摆告诉人家说‘我打十四岁起就没见过几个女人了,你漂亮成这样,认错很正常’
叶蓝荀冷眼瞧他,“那你不如以死谢罪!”说罢他便执剑跃起。
沈墨阳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剑而是一下拿起案上的剑鞘,只守不攻。
月光明透,几缕缓风轻轻拂过。
两人在波光荡漾的湖畔执剑过招。
白纱轻扬。
竟是画一般的景象。
刀光剑影之间,沈墨阳节节后退。
见他有意让自己,叶蓝荀更觉耻辱,更使尽全力。
沈墨阳无意伤他,却怕刀剑无眼,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在下实在不是故意辱没你,还望公子原谅。”
“还说不是羞辱我!为何你拿着剑鞘,而不愿以剑迎我!”
“这本就是在下理亏,又怎能执剑,若是公子误解,那在下愿意使剑相对。”
剑鞘相接之间,沈墨阳已从冷鞘中抽出凌霜剑。
不消片刻,长剑坠地,凌霜触喉。
沈墨阳的凌霜剑轻靠在叶蓝荀凝脂般的脖颈上。
叶蓝荀垂下手臂。
不做声,只是看他。
柔风拂过,他的黑发随风摇曳起来。
沈墨阳看着他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收了剑,从地上捡起叶蓝荀的长剑,双手奉上:“如此,不知公子可消气了……”
叶蓝荀瞥了他一眼,没有接剑,转身径自回到亭里,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你真该跳这湖里洗亮你的眼睛。”
本就是戏言,因为他是笑着说的。
毕竟刚才那一场已是大快人心,愤愤不平的怒气也散尽了。难得遇一真豪杰,没有故意输掉,而是利落的赢了自己,这才叫让人畅快。
正出神间——
嗵的一声,水花四溅,如同银光乍泄,清凉透彻。
叶蓝荀望着湖上的层层涟漪,噗的一下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