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7章 歹毒+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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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碧丝姬的想法,是准备将尼克勒斯家族所有人送往这块不毛之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要知道,在汉第沙的土地上,除了不得不经过的旅人之外,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常住人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这块面积不小的土地上,罗比亚帝国甚至都没想过要建立总督府,也从来没有任命过管理的官员。
这个想法,还只是一个方面,即使其已经可以称得上十分歹毒。但是,以皇室历来的处事原则来看,似乎还有更加歹毒的手段。
那就是,不等尼克勒斯家族在汉第沙安顿下来,半路派人截杀。交易的条款中说的十分明确,要换回怀特公爵,奥斯蒙就必须交出所有的军政大权,如此一来,奥斯蒙的力量必然遭到极大的损伤。而且,从伊维萨前往汉第沙的路途十分遥远,半途上适合埋伏的地方,多的不胜枚举。
既然已经崩灭的交易,奥斯蒙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说起此行的收获,还是有的,他至少证明了自家老爷子确实落入了皇室手中。
于是,奥斯蒙也不顾四周戒备的士兵,他自顾自的向凯希递过一个眼神,仿佛准备就此在所有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要突破如此严密的包围,无疑是一件难度相当高的事。奥斯蒙与凯希必须保证一举建功,也就是说,他们不动则已,一旦展开了行动,就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
最先开始的动作都是小幅度的,同时必须做的不着痕迹。这也得意于两人之间的默契——他们也曾并肩闯过了数次凶险的战斗,对彼此的身手都了解甚深。这种了解,则会成为相互支援与相互依靠的基础。
两人只是细微的移动,而别人实在想不到,他们已经借着这个变化做好了当下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攻击准备。
奥斯蒙用刀,凯希持剑,一左一右,同时划破了两名士兵的颈动脉——当下的情况让他们两人无法手下留情,必须让招式达到最快、最绝、最狠的程度,一击必杀。
“拦住他们!”碧丝姬厉声尖叫。当两名属下脖颈间飞溅出鲜血的一刻,她便发出了警告。这份反应力,可以说相当快速了,比起那两人的行动力,也仅仅只慢了一刹而已。
但是有时候,即使只是一刹的差距,也需要马上弥补。此刻,无疑正是这样的情况。
碧丝姬脑筋一转,便道,“奥斯蒙大人,你这样离开,一定会后悔的。”
在密集的兵刃撞击声中,碧丝姬的声线可以说相当悦耳,令人想要忽视也做不到。奥斯蒙明白,她是想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的就是拖延时间。此地是军营,除了包围在周围的五十余名士兵以外,还有整整十万大军。一旦黑夜中的军营被彻底惊动,人数的差别,纵然奥斯蒙长了翅膀,也很难飞出去。
不过奥斯蒙也发现,碧丝姬选在这时候开口,对他来说极有可能是一个机会。
今夜他与凯希来到军营,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打探情报。然而在刚进入军营不久,他们就发现了这座可疑的帐篷。在这个过程中,奥斯蒙必须承认自己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而如今,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纠正错误的机会。
“殿下可否告知,我会为了什么而后悔?”敌人的人数众多,而且显然他们对类似的围攻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身处其中的奥斯蒙,任何一个疏忽都将是致命的。在喘息空暇都没有的对攻之间,奥斯蒙所回的这句话,难度与凶险可想而知。
因此,这也更加让人想不通,为什么他的面容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
“让你的家族迁往汉第沙,帝国已是格外开恩。若你还是不领情,只会招来更加惨烈的打击。”碧丝姬倒是没有陷入战斗之中,可是这不表示她交谈起来会十分轻松。这是一个十分不好把握的平衡点,既需要以威胁来勾起奥斯蒙的恐惧,同时碧丝姬又必须确保不会泄露更多的情报。
碧丝姬确实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但是她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紧张。在这样的状态下,她很难确保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滴水不漏。譬如说,单是“惨烈”这两个字,就足以表明许多意义。
至此,奥斯蒙已经能够肯定,在此地的十万人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帝国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伊维萨从世界上全然抹杀。为了确保战争胜利,帝国方面还会不断增兵。到了正式开展的一天,帝国军的人数一定会达到今天的数倍。
碧丝姬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为了让这个男人动摇,她几乎说漏了嘴。连忙细细观察奥斯蒙的神色,庆幸并没有什么变化,难道他深陷混战中,根本无暇细细分辨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既然奥斯蒙没有注意到,这对碧丝姬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她还并不知道,奥斯蒙的不动声色全然都是处于刻意。既然想要从她嘴里套话,她的警惕性当然是越低越好。
不过碧丝姬不清楚,凯希却是清楚的,他比谁都明白,奥斯蒙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利益第一”之辈。换句话说,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他向来懒得去做,况且是冒着生命危险与一个女人闲聊。有了对奥斯蒙的了解,推断出他正在打什么主意就不难了。
为了让奥斯蒙套话套的更加顺利,凯希略微修改了进攻路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靠拢,同时也帮他当下了一小部分敌人。压力顿减的奥斯蒙,快速的瞥了凯希一眼,其中的感激之意,他们彼此都明白。
“殿下是否认为我不知好歹?”思维变得更加清晰的奥斯蒙,故意不提碧丝姬警告的后半部分,这当然是为了让她安心,仿佛他真的没有发现她说漏嘴之处。
碧丝姬一怔,她没想到会迎来奥斯蒙如此一问——至少,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实在不是谈论忠奸的好时机。在死亡面前,即便是骑士最为崇尚的忠诚心,也会变的微不足道。
实在是因为奥斯蒙的应对方式过于违背情理,以至于碧丝姬只能瞠目结舌,一脸错愕的望着他。
相对于凯希那边对阵的压力,奥斯蒙显得游刃有余,观察了碧丝姬的样子,他明白时机差不多了。“殿下,我们之间似乎颇有分歧。从你的立场看来,我和我的家族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但是我怎么也无法忘记,今日的一切都是拜皇室所赐。”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从沙奎与墨狼佣兵团联手的那一刻起,暗处便已经有一张悄然形成的巨网。而这张巨网企图捕捉的猎物,不是别人,正是奥斯蒙以及他的家族。
皇室一手操控,逼迫贵族谋反——这样的事情随便放到大陆的哪一个国家去,无疑都是相当程度的丑闻。碧丝姬与她的父皇一样,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这件事实,并且竭力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尼克勒斯家族的的头上。然而,被着意遗忘的事实,在此刻被陡然提了出来,这简直令碧丝姬猝不及防。
原本碧丝姬的面颊娇嫩红润,不过才是短短瞬间,血色尽褪,变得一片惨白。“你……你不明白,你的家族不能存在于世,你们只会让世间变得动荡不安,只会……”
强烈的罪恶感涌了上来,超出碧丝姬能够自控的范围。与其说这一番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倒不如说她是借此让自己信服。喃喃自语间,低不可闻。前半段,在杂乱无章间还能勉强辨别出一定的意思,到了后半段,则是完全听不见了。
然而,这几句意义不明,同时似乎又蕴含了无尽含义的话语,早在奥斯蒙的心中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一个新的决定在奥斯蒙心中产生,而一旦产生之后,连他自己都无法将之拔除。
掳走碧丝姬!就在今晚,立刻,马上!这个女人一定还知道许多别的东西。但是在当前的状况下,奥斯蒙显然无法将她心中的秘密全盘挖出来,如此一来,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将她整个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