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乐园》
    号角（上）
    “啊！”伴随着一声痛喊，工程兵的右臂被激光割断！
    “嗡……”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甲虫突然启动了！
    “见鬼！”巴顿立马翻起了身，因为他看见甲虫在试着爬起来。
    “砰！砰！”艾米丽侧身将凡拉开，便直接抬起了手枪，“别发呆！”说着看向一边的残骸，“去那边！”
    而这一刻，凡正看着工程兵痛苦的样子，以及地上源源不断洒落的鲜血，“掩护我！”说着就起身冲向了工程兵。
    “你想做什么？”看见凡突然冲了回去，艾米丽一下子紧张起来。但这时，凡已经拉住了工程兵的肩带并且将他拖往残骸。
    “别管我！”在工程兵看来，凡的行为令人难以理解，“别管我！啊……”边喊边痛苦的呻吟。而这时，甲虫的眼睛发出红光，便再次将激光发生器对准了他们。
    “巴顿！”见手枪对甲虫的装甲不起作用，艾米丽准备冲过去将凡推开，因此，她只好让巴顿继续掩护。但这时，凡却冷静地抬起枪口瞄准了甲虫的一只眼睛，因而一扣扳机，便打得甲虫脑袋一晃。
    “你在干什么？走啊！”工程兵大喊，但是凡没有回答。
    “嗡……”甲虫缓缓偏过头来，其碎裂的眼睛里面闪烁出了电弧。而这一次，它未精确定位目标就吐出了激光，但就在那一瞬间，巴顿的子弹让其偏向了天空，而与之同时，艾米丽也已经将凡扑到了地上。
    因而，在巴顿的一阵掩护射击下，大家都躲到了残骸后边，但是收回枪口之后，巴顿就表达了不满：“到底在干什么？”
    “啪！”艾米丽扇了凡一耳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凡没有出声，而是帮工程兵按住了伤口，然而，后者却将他推了开来，“今天我才知道，你不醒来也许会更好。”工程兵说着就将Zombie113（简称Z113）淋在了伤口，而实际上，那是一种可以瞬间腐化神经系统的毒素，因此，它除了能够凝固血液以外，还会立即切断痛感。
    “原以为你对战斗很在行，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巴顿靠在残骸后面大声说道。
    凡明白大家为何指责自己，因为在他们看来，生命与机器没有区别，而对于他们来说，首要的任务仅仅是将自己带回基地。因此，他们本身也如机器一般，就连最基本的恐惧，和对生存的向往都没有。所以，面对大家的责问，凡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嗡……”甲虫再次发出轰鸣。
    “一会再说，”艾米丽并不知道凡在想什么，但现在，他们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做，“先想办法让那台机器停下。”她说道。
    “呼，”巴顿喘了一口气，“它是怎么启动的？”
    “我动了它的变压器。”工程兵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那也许重新启动了部分电子单元。”
    一言之下，巴顿伸出转角镜看了看，而这时他才发现甲虫的主要受创区域在身子一侧，因而，由于两条腿被炸断，甲虫也很难爬起身来。但至于甲虫的头部，那里仅仅是塌陷了一块弹坑却并没有被击穿。“见鬼！”巴顿收回转角镜的瞬间，甲虫的激光就从他眼前扫过，“它暂时无法转向。”缓了一口气。
    于是，艾米丽以极快的速度侧头瞟了一眼，“60度……”她计算着甲虫的火力覆盖范围，因为她明白，以小队目前的武器装备是不可能击穿这个大家伙的，所以，她必须另想办法让其停下。“巴顿，我要绕到它身后。”语毕，巴顿点了点头。
    “你忘了我们的电池还在那里，”工程兵缓缓蹭起身来，“所以，你一个人干不了。”
    听到这一句，凡意识到艾米丽根本没有打算让自己和负伤的工程兵参与行动，“该怎么做？你可以告诉我。”凡看了看工程兵。
    “嫌麻烦不够吗？”工程兵看了凡一眼，“还是说，你想让我们前功尽弃？”
    “你留在这里就够了。”艾米丽回了凡一句就看向了工程兵，“还能行动吗？”
    “相信我，必须有人取回电池。”工程兵点头的同时又传来了甲虫的声响，“听见了吗？没时间考虑了。”
    见状，艾米丽也没有犹豫，“巴顿！”提示巴顿准备。
    “上吧！”巴顿说着就侧身开火了。
    “跟上！”语音未落，艾米丽就借着巴顿的掩护跑向了另一处残骸，因而工程兵紧随其后，两人便一点点往甲虫身后绕去。于是没有多久，他们就在掩护下抵达了目的地。
    “等等，”工程兵压下了艾米丽的枪口，而后者正准备摧毁能源核心，“那会造成大量能源瞬间溢出，可能会对电池有影响。”看了看眼前晃动的大家伙，“所以，我们最好先切断电池的连线。”说着就小心翼翼地往甲虫侧面接近。
    “动作要快！”甲虫身后，艾米丽依然瞄准着能源核心。
    “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机会，”工程兵在寻找着空档，因为电池在甲虫的一侧，而此刻，这个大家伙却在不停地晃动四肢。“找到了！”说着突然窜到甲虫脚下，然后爬了几步，就俯在电池旁边一点点拨出连线。当然，他原本可以更加麻利，但是现在，他只有一条胳膊健全。
    “93%……”工程兵看了一眼电量读数，心想着能源问题总算是得到了缓解。可谁知这时，一支机械足从他头顶晃过，他便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汉斯！”艾米丽握紧了手中的枪又喊道工程兵的名字。
    “别开枪……”汉斯调整着呼吸，而那只机械足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还差一点……”慢慢集中注意力将最后一个安全栓解除，而接着，线路就全被他拔了出来。
    “砰！”见状，艾米丽果断开枪击毁了能源核心，因而甲虫渐渐停止了机能，就被定格在了最后的瞬间……
    “成功了？”巴顿放下枪口就和凡跑向了甲虫，然而，当他们来到艾米丽的位置，却看见了鲜血满地！
    “电……电池。”工程兵用力将电池甩了出来。
    于是，某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凡的心头，而上一次，这种感觉是来自理谢尔，“汉斯……”凡来到工程兵的旁边，便看见他的脏器都被挤了出来，“痛吗？”
    “哼哼……”工程兵笑了笑，“你知道……我用了一整瓶的Z113……”
    语音刚落，凡感到一阵酸楚，而那酸楚，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你彻底成为了机器……这是你的本意吗？”这句话，凡放在了心里。于是良久之后，他缓了缓情绪准备问汉斯为了什么而战斗时，汉斯却停止了呼吸……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下绵绵细雨，而在雨中，这一片满是尸体与残骸的大地渐渐显出了悲凉……
    “走吧。”艾米丽让巴顿提起电池，然后就看向了凡这边。于是，凡慢慢站起身，又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踏上路程。但那一刻，他决定不再做任何，在艾米丽与巴顿看来是多余的事情。
    因而，在之后的路程中凡变得更加沉闷，而就在这样的沉闷中，他们也越来越接近安全区。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天来雨越下越大，竟生生将河流变成了猛兽。所以，当与这只猛兽纠缠过后，凡的心里又再次荡起了涟漪。
    “我们真走运……”大雨纷飞中，巴顿望着湍急的水流发出感叹。
    “嗖！”艾米丽将缆绳射到了对面的树上，然后拉扯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就将末端套上了岩石。“巴顿，你走最后。”说着就将腰间的安全栓扣上了缆绳，而接着，她就小心翼翼的踏入河中。
    于是不一会，当三人都来到了河流中央，他们的速度却慢了下来。而这是因为，这里的水流额外湍急。
    “9点钟方向！”艾米丽突然喊了一声。
    “该死！”巴顿一偏脑袋，便望见了几段横木冲了过来，“加快速度！快！”
    见此情形，三人握着绳索的手臂更加用力了，然而，即使他们百般努力，却仍就不及横木冲过来的速度。于是情急之下，他们只好潜入水下以避免撞击，可是，当艾米丽和凡浮出水面时，巴顿却没有立马浮上来。
    “巴顿……”凡回头望了望，但是片刻之后，水面仅仅翻上来巴顿的安全栓……
    当天傍晚，凡与艾米丽进入了安全区，但是现在，就仅仅剩下他们两人。
    “吞下这个。”艾米丽递过来一片药丸，因为连续淋了几天的雨，凡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对于艾米丽拿出来的药丸，凡有些抵制。因为他知道那是Z102，所以，那并不会立即治愈疾病，而是在短时间里切断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见凡将脑袋偏向一边，艾米丽便收起了药丸。她当然不明白凡在想什么，所以，她顺着凡的目光看向伪装网外边，仅仅能发现雨势在变小，却不能体会到更多。“那么安心睡吧，我们在安全区。”她靠在凡的旁边并为两人披上了毯子，当然，这仅仅是为了维持体温，因为，虽然他们的军装永远不会被打湿，但是在人体温度下降之后，这套军装也不能立马提供更多的热量。
    “艾米丽，为什么要带我回你们的基地？”凡缓缓开口问了一句。
    “这是任务。”艾米丽的回答就像是出于“本能”。
    凡当然明白，在这些军人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完成任务所必备的零件，“如果，这一路走来，结果只剩下我一人……”
    话没说完，艾米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地图，“现在我们在这个位置，”在地图上点了点，“以防万一……”语音未落，凡伸手阻止了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握住艾米丽的手一阵沉默，“算了，那不重要。”
    那一瞬间，艾米丽似乎从凡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但那仅仅让她明白——凡与其他克隆人似乎不一样。于是，她开始慢慢贴近凡的脸庞，而后者也并没有躲开，不过，在他们嘴唇触碰的霎那，凡还是跑进了雨中。
    因而，对于凡这样的反应，艾米丽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她并没有阻止凡，而是任他徘徊在雨中。
    再看到凡这边，事实上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那一瞬间，他嘴角好像冒出金属的味道，便让他以为眼前的人是一部机器。因此，当他在雨中转了一大圈并回到伪装网的时候，他又轻轻为艾米丽盖好了毯子。
    不过，凡并不知道艾米丽这会还没有睡着，所以，这让艾米丽的心灵为之一颤，虽然，那只是转瞬即逝的感觉——曾几何时，也有人如此关怀过艾米丽，而那正是她的父亲。可当时，艾米丽才13岁，于是过去了9个年头，很多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
    ……
    ……
    “哦，我仅能说出一些感觉，也许不会很具体。”
    “没关系，一开始都是很模糊。”
    “那么，请想一想宇宙、时空、存在……把它看作婴儿，沉睡的婴儿。”停了停，“然后你会听见低语，飘渺深邃……似乎来自宇宙本身，又好像不是。但对于婴儿来说，那飘渺的歌声就像是母亲……”闭上眼睛，“那正是我要找的声音。”
    “神秘而宏伟……我可以形容为宇宙的摇篮曲吗？”
    “哦，摇篮曲……”停了停，“也许你可以想象新生儿的哭泣与恒星的诞生；或者，人类的战争与行星的碰撞。然而，这一切在宏观的存在面前都是微妙的音符，甚至多数时候，它们小到难以捕捉。”
    “这么说，这是来自宇宙本身的部分。”
    “是的，这是婴儿，但在这个基础上，还会听见母亲的声音……”揉了揉太阳穴，“你了解我的意思吗？那会比婴儿的声音更加悠远，因为它在抚育着婴儿……哦，好吧，我没法形容。”
    “母亲的声音……”看了看桌上的咖啡，而由于之前的搅动，所以浮在表面的泡沫还在缓慢旋转。
    “喵！”这时，一只小猫跑进了两人的视线。
    “艾伦，不可以去那边。”小女孩追了过来，她正是13岁的艾米丽。
    “喵。”小猫一下子窜到客人腿上，然后就伸长脖子看向了桌面。
    “抱歉。”艾米丽的父亲准备抱开小猫。
    “没关系，”客人自己捧住了小猫，然后就将其递给了艾米丽，“你一定很喜欢它，啊，在多数人选择电子宠物的今天，少见啊。”
    “喵。”小猫抬着脑袋，依然好奇地看向桌面。
    “嗯，因为我想和艾伦说话。”艾米丽接过了小猫。
    “哦，”客人看了看小猫，“事实上，它真的会说话。”
    “艾伦？”惊讶，“它能说话吗？”
    “当然，只要你想听明白，”停了停，“啊，我会让你听明白的。”客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是云端的高层。而当时，云端的外部记忆储存装置已经实现了这一功能，只不过当下饲养真正宠物的人并不多见，所以云端才没有针对这一功能而推出商业化产品。
    “真的吗？”艾米丽兴奋地看着小猫。
    “是的，只需要换一根项圈。哦，过些天我让人送过来吧。”
    “哈哈，太好了艾伦，我们可以说话了！”艾米丽欢笑着跑开了。
    “你女儿很活泼。”在艾米丽跑开之后，客人端起了咖啡。
    “是的，很像她母亲。”艾米丽的父亲回道。
    “母亲……”抿了一口又放下杯子，“关于音乐，我能形容的感觉也许远远不够，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有近乎完美的创作。”
    “先试一试吧，虽然不知道会取得怎样的效果。”
    “哦，一定是美的效果，你看世间光影交替，那动人的音律却一直在我们心中……”
    ……
    ……
    几天后，凡与艾米丽继续踏上了路程。而因为云雾已经散去，所以这一路都洒满了阳光。于是从这时起，艾米丽总是不自觉地在凡周围寻找着某种东西，而那样东西，正渐渐唤醒她的内心。因而，凡偶尔能看见艾米丽的微笑，两人便在冥冥之中开始萌芽了什么。
    “艾米丽，那是什么？”穿出树林，凡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
    艾米丽抬头望了望，“是村庄。”
    “村庄？”
    “在全球骚乱爆发的时候，各国都有公民逃入了森林，而这些村庄正是由他们建立。当然，这部分人既不相信政府，也不愿意与暴民同流合污。”
    “那么，他们怎么看待自动化兵器？”
    “他们从战场与废墟里面获取了一些武装，因为，最初对人们进行残忍镇压的也是自动化兵器，而那让他们记忆犹新。”停了停，“否则，他们不会将村落建立在安全区。”
    “这么说的话，安全区很早就设立了吗？”
    “事实上，安全区是2029年下半年才开始设立。所以在这之前，战火已经摧毁了无数个村庄……”
    “什么……”艾米丽说话间，凡感到深深惋惜。因为在他看来，这群人只是想要安定的生活，却被卷入了无情的漩涡。
    “这是你现在看见的，这群人不会攻击联合军。”停了停，“但在安全区内，除了他们还有另一群人。”
    “暴民？”凡猜到了答案。
    于是艾米丽点了点下巴，“他们的习性类似于蝗虫，不断地游走在丛林之间，而不论是联合军还是自动化兵器，他们都会展开疯狂的进攻。”
    “那么，暴民会袭击村庄吗？”听了艾米丽的描述，凡意识到那是一个野蛮群体，而这类群体最大的能量就是愤怒与嫉妒，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发泄为主。
    “当然会，但他们就像草原的野火，所以，在燃尽了一个又一个村落之后，他们也没有了燃料。因此，他们现在的数量在急剧减少，已经难以与眼前的村民抗衡。”
    “原来是这样，”缓了一口气，“我们去村子里看看吧。”看向艾米丽。而那一瞬间，艾米丽捕捉到了凡的微笑，便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
    但是片刻后，两人靠近村庄却被村民们拦了下来。“站住！没见过你们。”“表明身份！”……见有陌生人靠近，村里的人们远远就扛着枪跑了出来。
    “别紧张，我们是联合军。”艾米丽大声说道。
    “你如何证明？”“暴民穿上军服也可以说是联合军。”大家纷纷质疑。
    “我身后距离15米的树上有两个，左右距离20米的草丛里各有1个。”
    “什么？”“被发现了？”树上与草丛里的哨兵纷纷露出了头来。
    “如果我们是暴民，那么在百米开外我们就动手了。”艾米丽一语寄出，村民们就相互看了看，而这时，艾米丽又接着说道：“在这个基础上，你们见过暴民有这样的洞察力吗？”
    一言之下，村民们犹豫了一会就纷纷放下了枪口，“好吧，两位联合军的军人到这里有什么事吗？”领头的村民走了过来。
    “没有，只是……”话到嘴边，艾米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是我，”凡接过了话头，“因为想看一看村庄，所以艾米丽答应了。”
    语毕，村民们一阵议论纷纷，因为就他们所知，联合军的任何行动都是有命令作为前提，所以，联合军从来不会执行命令以外的动作。“喔，这是刮的什么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领头的村民看了看两人，“嗯，好吧，两位请随便参观，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咨询村里的任何人。”说着一招手，便领着大家各自散去。
    “似乎，他们对联合军的态度还不错。”在众人散去之后，凡看向了艾米丽。
    而这会，艾米丽还在思考自己刚才为何会说不出话来。“艾米丽？”凡又叫了她一声。
    “嗯？”艾米丽回过神来。
    “我感觉，村里的人并不是那么讨厌联合军。”
    “因为在构建安全区的时候，联合军曾与他们一起对抗自动化兵器。”
    “原来是这样。”凡意识到安全区起到了某种作用，而从大方向上来看，联合军与这些村民都是为了寻求安定与庇护才会联手。“那么走吧，我们好好参观一下。”凡说着就迈出了步子。而一路上见村民们有说有笑，便让他意识到这里的人们与军人完全不同。
    “这是什么？水车吗？”在一处溪流旁边，凡停下了脚步。
    “这是他们的能源设备，”艾米丽抬手指向水车一侧，“它的主轴连接着发电机，不过产能十分有限。”
    “原来如此，”凡顺着主轴看过去，便发现它一直通到了溪边的房屋，“这应该就是发电机了。”指了指房屋。
    “这是部分功能，”这时，两人身后又走上来几名村民，“主要的作用是供水。”说着就走到水车旁边，然后合力换下了一段水管。
    “这根管道又是通向什么地方？”凡有些好奇。
    “通向方塔，”一名中年村民直起身来，“呵，部分人喜欢称之为库库尔坎。”
    “库库尔坎？”
    “呵呵，别在意那个叫法，那其实是我们的农场。”停了停，“嗯，和早些年的垂直农场类似，只是功能没有那么完善。”
    “农场？我们去看看吧。”凡说着就看向了艾米丽，于是后者点了点头。
    “沿着这根水管走，你们会找到的。”中年村民指了指水管。
    “好的，谢谢你。”说着就和艾米丽迈出了步子。
    于是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库库尔坎——那是一堆金字塔结构的建筑，每一个占地约300平米，分为上中下三层，而其中，最底下一层分为三环，于是由外向内依次种植着粮食，养殖着水产，养殖着禽类，因而，其上两层的环数便依次递减。
    “看啊艾米丽，这很有意思。”站在一金字塔之间，凡不禁张开了双手。而这时，艾米丽看着凡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了微笑，当然，那仅仅是一瞬间。
    “嗯？联合军？”恍然间，头顶传来了村民的声音。
    “你们好！”凡抬起脑袋又招了招手。
    没想到这一下竟然引起村民议论纷纷，“哎？他在跟我们打招呼？”“奇怪，见过这样的联合军吗？”
    “两位来到这里，难道是想尝尝我们吃的食物？”一名村民大声喊了一句，便引得众人发出阵阵笑声。
    凡没有理解，“你们吃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吗？”
    一言之下再次引起议论，“哦，这是什么情况？”“我听错了吗？”
    “我们有自己的食物供给，”这时，艾米丽走到了凡的身边，“与这些村民的食物不一样。”
    听艾米丽一说，凡想起了这些天吃过的压缩食品，“区别在什么地方？”
    “我们的食品能维持更多体能消耗，更加健康。”停了停，“除非万不得已，偶尔吃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原来是这样。”凡点了点下巴，一阵若有所思的样子。
    于是艾米丽看了看天色，“走吧，我们已经在村里逗留太久。”说着就迈出了步子。
    “艾米丽，”凡叫住了她，“我在想，其实我们可以留下来，和这些村民一起生活。”凡感觉这里的村民更加自然，这让他更加舒心，而他明白，如果离开这个村落也许就不再有机会，那么，至于联合军在这一区域的基地，他完全可以料想那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地方。
    一言之下，艾米丽陡然停住了脚步，“你在说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我想，”顿了顿，“总部也许早已认定我们牺牲，或者失去踪影……”
    “啪！”话没说完，艾米丽就上前给了凡一耳光，“你以为牺牲了那么多人是为了什么？”
    “为了任务对吗？”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眼里只有任务，除此以外，你还能告诉我战斗是为了什么？”
    “我们是军人！”
    “但你们首先是人！”凡有些激动，“先是理谢尔，然后是汉斯，再是巴顿……知道吗？你们与机器战斗的同时，自己也变成了机器！你们愿意成为机器吗？来啊！告诉我你们成为军人又是为了什么？”一直以来，凡把这些情绪都藏在了心里，而这一刻，他大声呼喊了出来。
    于是，这段声音触动了回忆，便让艾米丽想起了什么——原本，艾米丽也和父亲一样喜爱着音乐，因此，她也有自己的小提琴。但是，在她17岁的那年，即2025年，由于虚拟货币发生动荡，许多人都出于难以兑换粮食而开始犯罪。于是某一天，当艾米丽回到家中便发现家里遭到了洗劫，而她的父亲，也在那天停止了呼吸……
    这对艾米丽的打击很大，因为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于是，在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之后，艾米丽就立志要加入治安部队。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考核的当天她会被正规军选上，而同时，由于有过精神重创，所以训练中她从新兵里面脱颖而出，便又被选入了精锐部队——如机器般冷血的部队……
    “跟我回去！”艾米丽突然抬起手枪瞄准了凡。
    “开枪吧，我不会跟你回去！”
    “跟我回去……”艾米丽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我要留在这里！”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直到，艾米丽突然朝天空开了两枪，她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可是那一瞬间，凡似乎看见艾米丽的眼角闪出了泪水，于是冷静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自私，而除此以外，凡还突然明白了更重要的事情，然而，等他晃过神来的时候，艾米丽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