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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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国和大殷的联邦自从昭和殿的大闹之后一度跌向冰点,荆国来使对大殷险恶的用意深信不疑,大殷是个深藏不露的地方,其次,荆国来使对顾彦之在大殿上的话上了心,直觉告诉他们,顾彦之所言并非是胡言乱语,大殷皇帝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了这个把柄,又何愁大殷皇帝对荆国不利。
    荆国和大殷只之间不和的种子已经埋下,只等有人将其浇灌使其成长。“傩滺”别馆内,尽管晴苍百般阻挠鱼木与外界取的联系,但人有三观,却是平静,平静下的风雨欲来就说明不远了,甚至已经来了。鱼木自入驻别馆以来,对晴苍的惊鸿一瞥后,再也未见过晴苍,晴苍在躲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这背后又是何等用意?鱼木暗念,余光扫过一旁探头探脑的小厮,小厮触及鱼木的眼光,慌忙低头,鱼木知其背后定有人授意为之,别馆的主人是谁,那背后的人自然不需说,“你在看什么?”鱼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这个小厮百般留神,更加不值得晴苍有什么在意的,但这个晴苍却是如临大敌。
    小厮倒也不像刚才被人发觉时那般慌乱,就像事先预想到一般,“见公子思绪忧烦,做下人的无能为力,察言观色而已。”
    “无能?”鱼木反复念叨,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小厮垂下的头不放,“你可是你家主子的得力心腹。”鱼木浅笑,总该会一会了。
    “公子何出此言?”小厮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般,头垂得更低了,主子吩咐的事终究是来了。
    “你不懂,你家主子懂就成了。”鱼木好似并不在意,他已经有小半月没有那人的一点消息,顾彦之显然是有了不测,他可以忍受不见那个人,但这样被动地困在一个地方,收不到任何消息,泥人儿也有三分脾气。
    “主子这两天身子不爽,不便见客。”一样的理由同样将鱼木的求见挡了回去。
    “这个借口用不了太久,还是请示你家主子一趟吧。”鱼木执意,小厮也是没有办法,悻悻退下,主子虽嘱咐不让刘公子出馆,但从未说过下人可以忤逆客人的意思,这鱼木公子也是个好脾性的,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小厮心里是有个计较的,知道鱼木是个好相处的,没有架子,对待下人从未甩过脸色,小厮心里受用,但主子的嘱咐又不得不从。
    小厮的来报令这几日歇息在自个儿院里的晴苍也算不得意外,避而不见不是上策,对于鱼木的耐性,晴苍也是有些意外,这个少年倒是有几分耐性。“带他过来吧。”晴苍摆摆手,算是答应了。
    鱼木收到小厮来报,请他去藩篱见自己主子,藩篱并非是晴苍居住的地方,藩篱只是个靠着一片芦苇地的格子亭,平日里晴苍只是喜欢在这儿抚琴吹箫的地方。只因这一滩蒹葭,白了这秋,凄凉又不失几分意境的美,正合妥了他无望的三千情意。就见亭中的人着一身苍蓝,为这入秋的无边萧瑟更添一分凛冽,这人柔和浅淡的面相本应该适合春意盎然,但这一幕又是这样的契合,仿佛他本就是这般清冷。本是崖边的一朵雪莲,为何要做这空谷内的一株幽兰?徒留一声嘘唏。
    “你来了。”晴苍听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也不回身,便就这样来了一句,鱼木闻言停下脚步,浅笑应了声,“来了。”晴苍神色幽然,好似鱼木的存在并不足以挂齿,晾着鱼木只在亭子的一角看这无边的苍凉,这一滩蒹葭对晴苍受用的很,晴苍养着这些蒹葭是觉着它们最像是他无望的等待,看破了便不过是年年月月的无望痴想,就是这样缥缈的期许最终还是被这个跟自己呆在一处的人给毁了,毁得干干净净。这秋风真是吹得及时,似是在为自己冥冥哭泣。
    晴苍也并非故意要忽视鱼木,这是鱼木是他眼中的那根刺,胸口的那把匕首,不去想便罢了,若是触及了,那边是眼里无比的疼,胸口喘不过气的痛。自己不过是在求一刻苟延残喘而已,顾彦之押入大牢的消息早已传遍蓦都,晴苍知道顾彦之不是这么容易能让殷甯帝拿捏的人,可是,顾彦之身边有了这个变故,却是说不准的。晴苍想要断了这份痴妄,偏偏痴妄若是能轻易拔除,说不要就不要的,红尘中苦苦挣扎的人哪儿还会这般多。鱼木既然想知道,那便让他也跟着受着愁肠百结的苦楚。晴苍想着成全。
    “刘公子别来无恙。”晴苍终是转过身,正对着鱼木。鱼木几日不见晴苍,定睛便是晴苍浅若琉璃的眸子,眸色别样风情。“在下出身小地方,身子不比晴苍公子这等出身京都的娇贵。公子倒是别来无恙才好”鱼木心里头可记着晴苍几日对自己的避而不见。
    晴苍倒也不怒,鱼木这点的反唇相讥对于晴苍而言不过是小孩子脾性,不痛不痒,晴苍只觉得孩子率性,晴苍轻笑,“倒让你挂心了。近来身子爽利了些,听小童来报,刘公子急着见我,可是为彦之一事?”
    “晴苍公子如今倒是直接。”鱼木见晴苍进入正题,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有闲心跟他打太极了。“顾。。。彦之他出事了?”鱼木还是不习惯如此亲昵地叫那个人,可在晴苍面前没由来地不想输。
    虽是问句却又是陈述一个事实,晴苍苦笑,“刘公子倒是都知道了。”顾。。。彦之么,这个人倒是不惧怕这小孩把两人之间的事抖落出去,连本名都告诉了他。
    鱼木闻言一颤,目光却是坚定,晴苍见此幕,原本以为内心该有那股子报复的快感,如今却是觉着更憋闷了去。“他。。还好吗?”目光如有乞求,紧紧盯着晴苍的脸色,生怕晴苍说出个“不”字。本是一副慈悲面相,如今只对一人在意,只对一人怜悯,这是自私,是要遭天谴的呀。
    晴苍将内心的憋闷化作一句“不知。”晴苍本可以说些狠话,面对鱼木故作坚强的姿态,这些个狠字想来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一句“不知”对现在对顾彦之杳无音讯的鱼木并不见得是个安慰,鱼木的唇角尝到一种苦涩,这样的人,这么厉害的人物,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可是万一。。。
    晴苍未说该说的话,又是恨又是解意,复杂的心情不欲人知,甩袖想离开此处,不料袖子被人扯住,晴苍惊愕下回头,却见鱼木“扑通”一声跪地,挺直的脊背,目光沁着水光却又执意不肯哭出来,难为自己的模样惹人疼爱。便是这样的模样入了顾彦之的眼么?晴苍挑起鱼木的下巴,琉璃色的瞳孔紧抓着鱼木的眼神不放,鱼木被他看得身形一个不稳,努力平稳下来。
    “晴苍公子,鱼木身无所长,无能为力,可公子不同,请公子救救他。”抛弃了尊严,鱼木跪在了一个可以救他的人面前,没有了往日的淡定,没有了往日的要强,只希望那个人可以少受一点苦,他已经没有了爹,他不可以再没有他。
    “救?你可知那顾彦之是自寻死路,青鸾殿上顶撞皇帝,挑拨荆国和大殷的邦交,用不了多久荆国与大殷就会有一场大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他,顾彦之,也将会名留青史。在这千年史书上遗臭万年。”晴苍字字在戳鱼木的心,“不。。。哈哈。。他顾彦之可能看不到自己遗臭万年,遭万民唾弃的时候了,大殷皇帝哪里还容得下他?”晴苍说到极痛处,竟狂肆大笑,只是这笑中带泪,已是痛到极点,恨到极点,才会这样的情绪失控。
    “怎么会。。。”晴苍的话如同当头棒喝,鱼木只曾想过顾彦之遭遇了劫难,却不想顾彦之犯下滔天大罪,鱼木一时间也没了精神。“不会?怎么不会?”晴苍下了狠手,掐着鱼木的下巴,只想将眼前这人毁了,面目全非。“他顾彦之为了你,有什么不会的?”晴苍想到顾彦之还在大内监牢里,尤为嫉恨,“为了你,抛家弃父,为了你,自毁前程,为了你,不惜挑起大战,就为了你,这自负天下第一的顾彦之成了个千古罪人。”
    晴苍琉璃色的瞳孔隐隐泛红,已经入了魔障,一个错手甩了鱼木一个响亮的耳光,尤不解恨,再下手甩了一记,鱼木早已失了精神,哪里还会反抗,或者说,鱼木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该死。那个人那么好,那般温柔,那般卓绝,如果真是为了自己,闯下这弥天大祸,那自己又如何能独善其身?“顾彦之八成还想着祸起荆国和大殷之际,趁着战乱,带你远走高飞把?”晴苍与顾彦之相处近十载,顾彦之的弯弯绕绕他又怎么会毫无察觉?顾彦之知道老皇帝不会放过他,他家里的那个老狐狸也不会任由他,最好的时机便是趁着两处皆是焦头烂额,无力脱身,带着鱼木浪迹天涯。真是可笑,堂堂顾大才子竟是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不惜以全天下百姓的命来谋求自己的幸福,可笑啊可笑。
    晴苍笑得放肆,手下得却是一点都不含糊,鱼木一个半大孩子,哪里能经得起这般的折磨,早已经昏死过去,晴苍回过神来之际,鱼木已经没有了知觉。半大的孩子已经蜷成一团,脸上已是肿得老高,红的见血,身上几处甚至已经在淌血,晴苍并不是所谓的文弱书生,习武之人下手没个轻重,何况晴苍本就不想鱼木好过。
    晴苍见鱼木昏死过去,也无什么愧疚之感,扔下鱼木在这无边蒹葭亭中自生自灭,顾彦之,你不是喜欢这一滩秋色?那我便送你一滩你的挚爱,好不好?晴苍眸色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浅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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