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如果有来世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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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陵兰岛的极夜还没有过去,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好像我们在一个地下室工作似得,即使是白天也要打开电灯,星星永远在漆黑的天空上闪烁。外面是鹅毛大雪夹杂着暴风雪,没有人在外面活动,外面的世界分外冰冷、可怕、阴森。不止有暴风雪、无尽的黑暗,还有四处游荡的丧尸,它们像孤魂野鬼在野外游荡,城内暂时还没有它们的影子,它们偶尔会走到城墙外,但是没有一个能越过防线。我想再过不久格陵兰也会彻底沦陷,V病毒已经延伸到了北极圈。
    在这恶劣寒冷的坏境,它们比人类更耐寒,更容易适应环境,它们没有知觉,零下五十度也只是使它们行动缓慢。前几天我和伦勃朗到野外去,经过一片墓地,那里有大量的丧尸围绕,它们低声呼号着,像在呼唤埋在地底下已经去世的人。这片墓地离城区不远,它们占据这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已经放弃了这块土地,半年中没有人再来这片墓地看望去世的朋友,十字墓碑前的鲜花已经完全枯萎。
    我们的战车穿越这片墓地,我麻木已久的心里产生一种悲凉的感觉,许久没有过这种悲哀,我们的心也随着丧尸的入侵、反击丧尸逐渐变得麻木,土地在不断沦陷,我却麻木了。从这里逃到那里,然后再反击,再抛弃城市继续寻找另一座城市,北极圈也要沦陷了。我们的战车、装甲车、坦克……从丧尸群中穿梭而过,它们不能对我们有所伤害,我们的战车向墓地里的丧尸开火,短暂的隆隆的炮声,一片星火过后丧尸成片倒在地上。听着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片哀鸿遍野,我们的车辆从它们的尸体上碾过。墓地里的丧尸只剩下站在我们车子旁的两个丧尸,它们不知道畏惧,拖着残肢向我们跌跌撞撞走过来,伦勃朗从车窗开了一枪,击中前面的一只丧尸,子弹穿过它,击中了它后面紧跟着的同伙。
    我们拥有非常强大的火力这是不用质疑的,我们可以和它们对抗,但是这改变不了我们失败、把城市拱手相让的事实,曾经我们也看到过希望——全部消灭V病毒感染者的希望。我们不能改变病毒的延伸,但是可以消灭患者,保护没有感染的人,就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我看到成功离我那么近,从V病毒爆发开始,我刚加入了白十字军,从未想过有一天我有力量能改变那么多,我只是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我想我可以保护某一些人,一直到病毒结束。
    然而我没有一直坐等到病毒结束,在这毁天灭地的灾难中,大家忙着保命、生存,我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但是我却在某一天得到了一种勇气——我向病毒宣战了。那时我还十分懵懂,我刚刚从陆军大学毕业,曾经爆发过V病毒,那时候的V病毒也可以使人变成丧尸,几率才是50%,丧尸在一个小时内会死亡。我曾经被咬过,幸运的是我没有变成丧尸,我的体质能抵抗那时的V病毒,陆军大学毕业后,我的身体也恢复了健康,我没有加入政府军队,我收到了白十字军的邀请函。
    白十字军……至今我对这个世界除了感到罪恶感,还有就是对我的伙伴伦勃朗、曼提洛的愧疚感,我的愧疚感还有其他人,比如说艾帝斯仙、米切尔。
    从病毒爆发至今,我们总是活在负面情绪之中,被愤怒占据头脑。经历了无数风雨,此刻我觉得我的心无比宁静,我坐在办公室里写下这篇东西,这是我有史以来最清醒的日子了,好像年轻时的疯狂已离我远去,心里没有吵杂的声音,我甚至能感受到外面的呼呼风声。
    伦勃朗说要在我的办公室里挂一副圣母或者耶稣的画像,我拒绝了,心里感到恐惧非常。他还说如果我每天对着这副画像忏悔,上帝会原谅我们,如果有来世,我们可以做正派且不会走岔路的人。我听着心里的打颤,像一把尖刀抵着我的心脏,我又不能紧张害怕得惶恐大叫,这样我的心就会一下子砸到刀剑上。那时候我还会整天整夜的梦魇缠身,我害怕看到圣母慈祥的脸,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我们没有做错,可是却把这个世界弄得更糟糕。
    艾帝卿(艾帝斯仙)的生化武器,本是用来对付丧尸的一种,成为了丧尸的同伴,把这逐渐稳定的世界再弄得崩溃。我们背腹受敌,我一想到圣母或者耶稣,我就给自己不停找借口,各式各样你想不到的可笑借口。或许是我们年轻,尽弄些异想天开的东西,结果变成了这样的结局,这是一场报应。或许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正在逼近,我隐隐约约期待着那天,我的心因为它的到来安静下来,每一场暴风雨前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我现在可以很清醒的思考所有事情。我们所犯下的可怕错误。
    丧尸曾经处于崩溃边缘,人类一定能战胜它们,而艾帝卿却拯救了它们。他无法原谅自己的罪过,我明白我们的过错可不止这一点,我总是和他说要如何原谅、宽恕自己的话。以前是他总是鼓励我,让我有与病毒宣战的勇气,没有他我也没有勇气走到今天这步。如今我每天都对他说些自欺欺人的话,哄骗、迷惑他和我。我是如此的爱他!我的心里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感,一种在爱情面前可怜可怕的自卑感。在末世他总是鼓励我给予我勇气,如今我却在死亡面前企图编造美丽的幻觉,让我们都迷失在其中。
    艾帝卿,亲爱的,如果有来世,但愿我还能见遇到你。
    末日前的宁静,使我们不能完全沉迷是幻觉中,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们都在数着还有多少天,已经没有十天了。十天后我们无处可逃,全部都要死在这里。我们的军队没有向末日投降,军队奋战到底,然而我们却撑不下去了,我们商议好,我死后大权会由伦勃朗掌控,如果伦勃朗死后……我就不知道了。
    曼提洛和米切尔已经不在人世,艾帝卿也急着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必须追随他。
    我对米切尔深深的愧疚,如果有来世,或许能弥补这些愧疚,我不知道如果有来世我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也不能弥补这些愧疚吧?
    艾帝卿离开了人世,我就马上跟着他去,既然我病毒爆发后一直保护他到现在,我没有理由不和他一起离开。这一周我们都在和医生讨论如何使自身死亡,对一个军人来说莫过于枪毙,我和伦勃朗对乐意接受枪毙自杀,或者让令一个军人把自己枪毙。而艾帝卿不接受这种方式,他说鲜血会弄脏他的脸和脑袋甚至衣物,我当然会满足他的任何条件、想法。医生给了他另一个建议:服毒。
    他接受了,但是他不喜欢被毒死的痛楚。我今天去找了医生,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医生说可以先让他喝**,他彻底昏迷过去后我再给他喂毒。这种说法真是可怕,一想到那种场景我的窒息了,就像是我亲手毒死了自己心爱的人,尽管他是自愿的,可是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早上,我去找了医生,让他配置**。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晚饭过后我就在想要不要写点什么东西,我的日记本已经写满了,现在用一张稿纸随意地写下。我只是想在死亡前回想一下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是个什么东西。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认清自己,如果有来世,或许我会重蹈覆辙。
    如有有来世……想到来世我便寒毛倒立,我一点都不觉得来世我或许不活在末世,若是我还在末世,我还能做什么,我还会把这场悲剧再演一遍,因为我觉得没有一步走错,就应该这样,面对病毒、丧尸我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我失败了。我不后悔,至少我还有艾帝卿,我永远爱他。还有我的伙伴们,珍贵的感情价值连城,犹如北极光一般绚丽难忘。
    如果有来世……把悲剧再演一遍。”
    落款是崔魏斯。
    办公室里的灯光明亮无比,犹如阳光从窗户投射到外面的雪地上,在这极夜里尤其耀眼。崔魏斯搁下笔,还是坐在办公室前,他把这张写满字的纸张从头到尾大略看了一下,没有看到结尾他就把纸张翻转到了背后的空白面,一点都不想看到似得,这不是像卢梭那样伟人的《忏悔录》,他每天都在自欺欺人,就是为了逃避这种认清自我的东西。他把纸张折了两次,然后把它夹在一本厚厚的黑皮书里。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室内却非常温暖,他只穿着单衣,军大衣挂在办公室的落地衣帽架上。
    办公桌上除了一顶军帽,还有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橙黄色的半杯浑浊液体,这是医生调配出来的**。
    最终还是躲不过这个结果,经过这么多风雨,努力了这么久,他们还是要这么离开了。
    已经很晚了,崔魏斯拿着那被**走回了他和艾帝斯仙的卧室,他猜想他没有睡着,这个日子有谁能睡着呢,想想自己要就死了。
    卧室里的床头灯还亮着,昏暗的光圈照笼罩下来,照在躺着床上人的脸上。艾帝斯仙侧卧在床的一侧,裹着被子,一只胳膊露出被子外,抱着一只多出的枕头面向崔魏斯时常睡的那侧。他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呼吸很平缓,可是崔魏斯知道他没有睡着。
    崔魏斯一开门,艾帝斯仙就听到动静了,他看着崔魏斯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
    在末世,崔魏斯最开心的一件事便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他绕过床位要走到艾帝斯仙那边去。艾帝斯仙睁开了眼,精神奕奕,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知道崔魏斯要坐到他这边来,他翻了个身转向床沿,叫道:“崔魏斯。”他的眼睛很有精神,声音却迷糊,像是一种低喃,崔魏斯走到那里他那双充满光芒的双眼就跟到哪里。
    “艾帝卿,还没睡着?这么晚了。”崔魏斯笑了笑,他坐在床沿,抚摸了下艾帝斯仙的脸颊,艾帝卿是他对爱人的昵称,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别的。
    “我睡不着,你在忙什么,还有什么可忙的呢。”艾帝斯仙翻身坐起,抱住了崔魏斯,头搭在肩膀上。
    “一点小事。”崔魏斯也回抱着他,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仿佛要把人牢牢系在怀里,在艾帝斯仙耳边柔声低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艾帝宝贝。”
    靠在肩膀的艾帝斯仙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满足、甜蜜微笑,他抬头在崔魏斯嘴角亲了一下,被崔魏斯逮住,两人情不自禁来了个深吻。
    深情的拥吻过后,崔魏斯把杯子递给艾帝斯仙,两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没有话说,艾帝斯仙默默把药水喝干净,药水有些苦涩,一直皱着眉喝完了。崔魏斯看着,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感想,心疼那皱起的眉,他接过空杯子,在艾帝斯仙的眉心吻了吻,用纸巾细心替他擦干净嘴巴的水痕。
    艾帝斯仙挪好位置,掀开另一边的被子。崔魏斯钻入被窝,把人搂入怀里,让出一只胳膊。
    “晚安,亲爱的。”艾帝斯仙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便在崔魏斯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晚安。”崔魏斯回应他,伸手把台灯关掉,紧紧抱着深爱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或许发生了许多事,室内却是安安静静的。崔魏斯没有办法睡觉,他就这么呆呆地抱着怀里温热的人,那人越睡越沉,崔魏斯不禁笑了笑,好久没有看见他睡得那么香了。两人的呼吸的热气纠缠在一起足以抵御极夜的寒冷,深夜,许多人已经入睡。
    崔魏斯这时睁开了眼,摸索到了放在床头柜的毒药,艾帝斯仙缠得他很紧,要去拿毒药有些困难,或许只是心理作用,他拿到毒药了。打开那白色罐子,倒出一颗小药丸,就是这么一小颗东西足以置人于死地。
    他捏着艾帝斯仙的下颚,把药丸喂了进去,再稍用力合上他的嘴巴,让药丸顺利进去。艾帝斯仙突然仰了仰脖子,还搭在崔魏斯腰上的手动弹了一下,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便没了动静。
    崔魏斯这一切都完了,一颗透明的泪珠从他眼里滑落。
    室外依旧刮着大风大雪,没有居民在外面行走,只有在外面巡逻的军人。他们穿着军大衣,背着步枪,笨重的靴子在没至膝盖的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用手电筒照着前面的道路,他们要检查城内是否混入了丧尸或者生化武器。
    “砰!”
    寂静隐藏着灭顶之灾的极夜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枪响,枪声很快淹没在呼啸的暴风雪中。
    无论在个岗位、处于这个城内的军人在这声枪响后齐齐敬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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