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深宅有妇心不甘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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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姿棱费力的睁开眼睛,厌恶地看到丈夫的姨太太妖娆万千的给她作势请安。
    嫁到婆家不过一年时间,从前被父兄宠坏的大家闺秀此时已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再好的女人,没遇到一个对的男人也就只能潦草一生了。
    明显肚子现了怀的小莲笑着一张施了浓妆的脸站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嘴里说着婆婆的好处,带她去了北城郊有名的佛寺,还求了平安签,一定能一举得男,诸如此类的话来。
    整个府里下人现在都心里这般想着,现今这个怀了种的姨娘是如此矜贵,老太太的开心果心头肉。至于那个整天整天卧床不起的少夫人,老太太连听到她的名字都烦,早想将其扫地出门给莲姨太一个名分呢!
    如此一来竟是狠狠地轻贱起了少夫人。
    白姿棱当真也是可怜到了家,竟然暗地里被年岁轻些的小丫头怜悯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年岁大的一直伺候她的老妈子觉得她可怜。
    小莲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在一众丫头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的出了门,在白姿棱的卧室里留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脂粉味。
    白姿棱厌恶的一皱眉头。
    服侍的人没一个留意她的表情,也可能是装作没看到,都在忙着自己手底下的活计。
    白姿棱早在嫁时就恶毒的做好了跟丈夫婚事不长久随时一拍两散的准备,故而连一个陪嫁丫鬟都没带过来,全留在万里之外的家里打点事宜。
    此时身边竟是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了。
    白姿棱在床上翻了个身,扯高了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卧房里的人看她如此模样,可能觉得她可怜,也都放轻了手脚做事。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白姿棱睡眼朦胧的瞥了眼窗外,只看到天际最后一丝残阳,残阳如血。
    白姿棱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她是个十足的美人,哪怕此时身上多了好些病中人的颓废气息,此时做出这个动作来,也是美的,就是嘴唇太过苍白了,显得有那么一点诡异。
    白姿棱独自下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了下去,显出那种只有大家才能摆得出的教养姿态做派。
    从窗口望到了府里的正门,她名义上的丈夫拥着个看不大清楚脸的女子一路嘻嘻哈哈的往里屋方向走。
    因为旁边无人,白姿棱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跟不屑,心中暗道:没落之家。
    白姿棱的公公半年前突然归天,丈夫一脸悲哀心内却完全不是这个想法,不到半个月就急匆匆将自己的老父入土。白姿棱看老公公入了土,知道自己要是不劳劳抓住丈夫的心很难在婆婆面前抬起头来说话,更别提在府里做当家之主了。可丈夫婚前就一贯的花心,就算成了家也在外头偷偷养了外宅,把一辈子交付给这个男人实在让心高的白姿棱难以接受,跟何况,公公一死,白姿棱娘家就跟白送了个独生女出去样,她丈夫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天塌了就得倒下去的人撑不住这么大的一家。白姿棱那时就在心里暗暗下了准备。
    丈夫出去花天酒地白姿棱就从好言相劝慢慢转成冷言相对,老太太平日里迂腐可笑的言论白姿棱也难像出公公没过身之前那样笑着一张俏脸压着怨气听了。
    两厢相加,白姿棱被厌弃了。
    老爷子死了之后府里的主事人就只能是老太太,白姿棱作为一个新媳妇算是受尽了恶婆婆的刁难。
    老太太不懂老爷子生前的政治联盟,生生把白府的独生女儿狠狠地欺压了一通,最后还从自己身边指了个丫鬟给儿子,想借此打压白姿棱的傲气,让其跪在自己面前告罪求饶。
    白姿棱如何忍下这一口气,一封封字字血泪的家书奔波万里一边向自己的父兄哭诉,一边又向以前政府共事的同僚细细咨询离婚的事宜。把自己在夫家受的委屈散给所有人,为以后顺利离婚做铺垫。
    夫家自老爷子死后再无近亲在政府工作,丝毫不知白姿棱如何在各界政要面前传达了自己的血泪与离婚的意愿。
    没有了老爷子的夫家,在白姿棱娘家面前已经是个只有钱财没有权势的没落户了,更何况钱财这种东西是会散尽的。
    白姿棱知道只要哥哥为自己凑出了三千万,自己跟无用丈夫一拍两散就是铁板钉钉了。这么多封信件寄出去了,此时怕是连父亲都松手让哥哥攒这笔款子了吧?
    白姿棱靠窗想的出神,没留意伺候她的老妈子提着食盒进了房间,直到老妈子把食盒放在桌上一声响才惊醒了神游天外的她。
    老妈子把水壶捡到一边,从食盒里一层一层端出两样菜加一碗白米饭来,饭是冷的,菜自然也不会有热气,在锅里滚的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一大堆姜蒜之类的边角料倒是看得出来。
    白姿棱睡了许久,此时隐隐有了精神,又想到兄长过不了多久就会将那笔彩礼钱原数甩到夫家脸上,心里更是舒服不少,不再愿意向平时那样凑合一顿,于是转身从小抽屉里取了个镶钻的戒指出来,交给老妈子,让她给暗地里从外头买一桌好饭菜回来。
    老妈子知道少夫人素日被婆婆刁难,现今吃喝穿用过的还不如个丫头出生的姨太,算是吃足了苦头,现今竟然还要拿陪嫁的首饰在外头买吃喝,这种折辱算是戳透了天。
    镶钻的戒指贵,老妈子不敢拿, 喏嚅道:“要不然我再去厨房问一声,老太太跟莲姨太晚上都还要宵夜,现在兴许灶火还没熄呢?让他们再给少夫人做一份好的饭菜来。”
    白姿棱苦笑道:“张妈,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那起子人要是能听我的我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拿着戒指去外头买一桌来吧,”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低头再苦笑,“算了,还是买一碗好米饭加两个菜就行了,多买了婆婆又要说我撒财没心肝了。”
    张妈子拿着钻戒,简直像是被火烧了手一样,喏诺道:“少夫人呐……这……”
    白姿棱知道她心里的忧虑,温和道:“你就先去找个当铺给当了去,回来把条子跟剩余钱给我就行,人家当铺里要是问起来,你就照实说,我现在过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大害怕丢脸了。”语毕又是苦笑。
    张妈子看她刚刚二十出头的如花年龄,现在过的如此可怜,心内也甚是同情,把钻戒贴肉受好。又把桌上的盘子重新放回食盒里,“少夫人,那我出去了。”
    白姿棱点头。
    张妈子是个寡妇,年纪轻轻丈夫就被就被街上那帮跟土匪没两样的大兵打死了,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年代跟地方,张妈子就是嚎哑了嗓子哭成了瞎子也不会有人给做主。一个人含辛茹苦养大了的儿子又被个浪里漂的小娘子给惑走了,张妈子也就没了指望死了心。也不是个有心思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来伺候白姿棱。
    白姿棱顺着北方流云放去目光——她虽然看不到万里之外的娘家现今是什么样也偏偏收不回自己想归去的目光。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这个时节没人会在屋子里取暖,白姿棱被冷的一哆嗦,浑身打了个激灵,小腹一阵阵坠痛。
    那是她喝了三个月槐花水的后遗症。
    女人要是喝了槐花水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被地精抓走,非得要跟土地公大大祭祀一番才会把孩子还给你——地精是土地公手底下的小啰啰。
    还没来得及怀上孩子公公就死了,这以后自然是不能再肚子里装种了。
    白姿棱一手按着肚子,坐到了梳妆镜前——镜子里的女人长发散乱面容苍白,活脱脱就是个女鬼的架势!
    白姿棱用手捂住了眼睛,头往后仰,不想看到镜子里的颓废女人。因为她的动作原本散乱的长发现在变得凌乱,更是难看。她喃喃像是对夫家说也是对自己说:“我要走了,我再也不是你们家的人了……”
    然后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越想越难受,白姿棱连眼泪都不敢往下流,生怕一落泪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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