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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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探望
南熏殿中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跨出大殿,紧跟皇上的自然是齐叶轩,只见他笑意盈盈,眼眸子中星光闪烁,不知得了什么乐子。皇上则是一脸的阴郁。两人反差之大实属引人深思…皇上哪里就知道身后的人儿是何嘴脸,要是这会儿子给皇上见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意,非宰了他不可。齐叶轩自然不是啥子,他这副嘴脸也就是能在皇上背后做做,皇上稍有个转头的动作,他就忙拿出戏子的绝活,变脸,皇上自然是没注意这些,只是命了下人去领了太医院中医术最为精通的李太医前往月泽殿看看语修的病情。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皇上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门口守卫见了就乖觉的不吭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讲殿门打开,弓腰请皇上进去。
殿内光景依旧如往年一般无二,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殿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池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虽已入秋,却还牵藤引蔓的,真真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不比寻常之物早已枯黄凋零。可再看那墙上的爬山虎,河水内养的莲,早已没了夏日时样子,只有漂浮在池间的莲叶破败零星,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碧色之可比,因月泽殿下人本就不多,故更显清冷寂寥,若不是当年皇上如此安排此地,旁人进了还以为是哪个休闲道孤身士居住于此。皇上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想起往事桩桩件件,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吟成一歌曰:“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语毕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草香因为秋得降临故比从前淡了许多,只是他再也感觉不到专属于那人的气息了。
齐叶轩跟在后头,撇嘴斜眼看着殿内事物种种,心中自是不快,见皇上一进门就被殿内景色迷了心窍般止了脚步,便知皇上心思已在何处,他干咳了一声,跨步上前搭了皇上的肩道:“皇上可是只顾眼前煞人美景,忘了今日来的目的了?“
皇上不应答,抬首,盯了桂花树上一只鸣叫的画眉鸟又是许久。一阵秋风拂过,刮得树枝轻颤,叶与叶间摩擦着,奏了“沙沙“声作响,几颗桂花飘零而下,沾了些许在鸟儿的翅膀上,风还在刮,鸟儿翅上的羽毛被风吹得微微浮起,桂花也被吹得散落了下来。画眉鸟又鸣了两声,扭过头去,用喙理了理羽毛。齐叶轩识举也不再问什么。
“皇上吉祥,皇上万福金安。”这会儿子一奴才讪讪跑来,衣衫微湿,脸上还有片绯红。画眉似被声响惊吓到了,扭了扭脖子,扑棱扑棱翅膀就飞走了,皇上皱了皱眉,望向跪地的奴才。
“好没教养的奴才,也不穿戴齐整了,这幅狼狈模样做给皇上看是何故?!“齐叶轩正是心情不大爽快的,见着奴才也是一肚子的不舒爽,没事冲着他语言攻击起来。
“回,回齐公子,我们主子在浴房沐浴,奴才,端水时不小心滑了一跤,才,才弄湿了衣物。“那奴才两手紧张的揉搓着大腿两侧的衣襟。
“只问你些话罢了,何故紧张成这般?“齐叶轩挑眉冷道。
“奴才,奴才方才,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开恩啊…“
皇上懒得追究什么,只是淡淡道:“平生,领朕去浴房。”
“是,是,。”奴才抖了抖两袖,拍了拍衣服,慌忙磕了几个响头,站起来躬了腰,将手往前比道:“皇上请。”
走过两边的抄手游廊,往东转弯,又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向西面望去,桂花树掩映之中,隐约可见对面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皇上随奴才跨不走下去,踏过落满桂花的石子路,慢慢映入眼帘的就是雾气仍在缭绕的三间阁房,文雅精巧不乏舒适,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走进了,渐渐闻到屋外弥散着一股不同于桂花香的甜腻花香味,略有白雾从阁间溢出,绕着四四方方的梁打转转。
到此处,奴才止住步伐,道:“皇上可是要进去?“
皇上道:“不急。“闻了闻香味道:”这香味…“
“呵,这甜的腻人的气味真真是浓郁啊,可比咱们叙雅阁的水粉味还浓烈呢。“齐叶轩在后头应着,他抬了抬手,略拿起袖子捂了鼻尖,露在外面的一双狐狸眼眨巴眨巴。
好好的浴房给齐大人一个比喻都和戏院混为一谈了,奴才听闻解道:“齐大人,咱们主子沐浴用的是零陵香,玫瑰香水和百花园温室里培育的野玫瑰花瓣,又熏了西域进的吉罗香点在里头,故友如此香味。“
“你们主子在里头待了有多久了?可有旁人服侍?”皇上听里头连个水滴声响都没有,诧异地问道。
“在里头约莫有两炷香时间了。”说时,又思忱了一下道:“并无旁人服侍左右。”
齐叶轩咧咧嘴道:“不好生在主子身边伺候,万事都叫你们主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么?”皇上听了也是蹙了眉抬了冷如刀锋般的目光投以跪地的奴才。
奴才抖着两腿,打着哆嗦道:“是,是我们主子不喜旁人服侍洗浴,这才没进去服侍。”
皇上听了倒是收回了那道冷冷的目光,心想从前某人也是如此。
齐叶轩似笑非笑,狐狸眼半眯,低头抚弄着垂过肩头的黑发,慢慢道:“我看这奴才辩驳的倒是机灵,伶牙俐齿的很嘛,留在这儿也是颇为浪费,皇上,依臣看,不如打发了出去。”
“齐大人,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齐叶轩看他这模样只是偏过头去不理睬。奴才见向齐叶轩求饶还不如求皇上,又忙转向皇上求道:“皇上,皇上开恩,奴才在这月泽殿中也是有很多年份了,皇上开恩呐……”谁不知道奴才们从殿中打发出去的意思便是要送如慎刑司?
皇上又不是爱生事的,给他闹的头疼,本事来看望语修的,谁想带了齐叶轩来他偏无事生非,不免恼火道:“轩儿,莫要忘了朕今日来的意思,这等所示,不必追究了罢。”
齐叶轩听闻,浅浅小吸了口气,闭了眼稳了稳气息,又做回之前乖巧的模样柔声道:“皇上莫要恼了,是臣逞了一时口快,多嘴了。”
“报——”另一名侍从打北面的走廊转来,走到皇上皇上跟前行礼:“奴才参见皇上。”
皇上点头道:“平生。”
奴才闻言站立:“是,奴才已按皇上的意思请了李太医去了韩主子的卧房。”
“让李太医先在厅房候着便是,朕随后过去再吩咐事宜。”奴才低头口口应着,皇上垂眸,余光又见仍跪地的奴才,扬眉道:“你也随他一同退下罢。”
跪地的奴才哼唧道:“是,是,奴才这就退下。”只见他把头重重往地上磕了磕,鞋底抹油了似的随了另一名奴才退下。
皇上一手抬起,正想推进去,手又在门框边悬空的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轻轻扣了扣门板,闷闷的咳了一声道:“语修,里头待得可还舒坦?”
里头没有任何应答之声,齐叶轩在一旁撇嘴,心中是有一肚子的话好生想在皇上面前数落一番那个抢自己恩宠,有如此目无圣上的韩语修,可齐叶轩自然不傻,在他正蒙承皇上眷顾时百般为难他,只会让皇上觉得自己心胸狭隘,怀了颗小人之心,故只在皇上边上假意替语修圆场:“皇上,许是这儿的木板隔音效果太好了吧,皇上您看…天那么冷,是不是去韩公子卧房先?”
皇上侧首,略整了整衣襟,又道:“不碍事,既然修儿不搭理朕,朕也只好自己进去瞧瞧他身子如何了。”
齐叶轩也不拦什么,门没有锁,皇上推开门跨步进去,动作速度麻利。
香啊,一进去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香味可谓扑鼻而来,白气弥漫。“滴答”耳边偶尔会有水滴的响声,不经意间,总有一种诱惑的气息从这看不清周遭物件的浴房中袭来。齐叶轩拧了眉头站在门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皇上对这儿的熟悉程度或许只比月泽殿前一位主任略低一些,他很是从容的迈步向前,很快的,皇上摸到了中央大宇通的所在,沿着木桶的边缘试探过去。指尖肉肉的探到了温热的体温——那是语修。
“语修,语修。“皇上挥了挥袖子,拨开一些水蒸气,才看清了只把脖子以上露在温水外面的语修,可皇上唤了他一会儿,却还是不见浴桶中熟睡了的人儿有醒来的意思。皇上看着语修的睡颜,痴痴地笑了,不知是笑他这么不小心,在浴桶中沐浴也能睡着,还是笑自己又在迷糊间把语修认成了另一个人。
“皇上…韩公子是怎么了?“齐叶轩见这么久了,皇上进去却无半点反应,只得轻声问道。屋内香气过盛,齐叶轩身子还在屋外,只探了半个头进来问,语毕,又不觉把头缩了回去,在屋外面好生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轩儿。“
“是,臣在。“刚吸完了第四口,就听皇上唤自己,故,又如乌龟一般探了脑袋进屋子听。
“轩儿替朕在衣柜上拿块干的浴巾来。顺带取出件干净的衣服来。“
“是。“齐叶轩有些无奈的耸肩,嘴角还算挂着个笑容,然后一手提了离地面上积的水只差0。5公分左右的衣衫,一手在鼻尖挥了挥,挪步进了浴房。房内甚是温暖,只是有凉风习习从门外送进来,直直地往齐叶轩半提起的衣摆底下钻,冷暖一相交,倒让齐叶轩哆嗦了一哆嗦,他“嘶”了一声抬了腿向门边使了力,门乖觉的顺着齐叶轩使力的方向合拢“啪”地关上了。风,止。
齐叶轩扶着门边的桌台往里踱步,旁的衣柜不一会儿就给齐叶轩摸到了,打开一个小柜门,里面呈现的是叠的层层白色干浴巾,齐叶轩随手取了一条。他关上了笑柜门,再开了较大的一扇柜门,几件素衣放在里头,齐叶轩也拿了一件出来。
“轩儿,取到了没?快些拿过来。”皇上催促道。
“就来。”齐叶轩走过来,两脚踩地发出啪啪水声。
皇上接过齐叶轩递过来的浴巾,想把语修从浴桶中抱出来,被齐叶轩拦住了:“皇上,这种事让下人来干吧,一会儿衣服该湿透了。”皇上不满的啧了一声,还是依了齐叶轩的意思。齐叶轩把皇上手中的浴巾讨了过来,出了浴房,不一会儿,带了两个侍从来,一人手里拿了浴巾,一人端了衣衫。
齐叶轩走到皇上前道:“皇上,我们去韩公子的卧房等吧。”
皇上看了看齐叶轩,又看了看一旁的两名仆人,点点头,和齐叶轩一同出了浴房。
陌寒在浴房内隐身许久,目送皇上出了门才松了口气,心中念叨:幸而皇上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只顾瞪眼睛瞅语修了。墨寒看着被自己用法力弄晕的语修片刻,收了目光,又匆匆赶往语修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