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池中物 第六十章 初至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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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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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料到,白从去寻许颀,竟是一夜未归。待到他归来,只带回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许颀已死。是黎明时分,白从经过颀云坊后巷,发现废砖之下的尸体,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昨夜逃离后,遭逢毒手。
无暇深究许颀的死因,暗中把他的尸体送回许家,便算是了结,亦无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包括公孙复。三人既是心存疑惑,亦再无提起,当是若无其事。
两日后。江夏公孙府。
但看公孙止的面相,与公孙复当真是迥然两异。一张憨厚耿直的脸,时不时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委实难以令人相信,他竟然是那位常年从事非法营生的伪善高手。
公孙止亲自带领所有宾客至城门相迎,如此阵仗令守城将士侧目不已。这只老狐狸确实有几分本事,短短几日竟能召集这么多位有身份的宾客,实属不易。
当池月踏入公孙府邸,方觉些许异样。若白从得来的情报无误,公孙府的奢华规模该是堪比禹城王府,定然不会是眼前这般简朴。当然,府邸还是这座府邸,只是公孙止动了手脚,故而在此刻,池月等人仍是能闻到新漆或做旧的气息。
公孙止邀池月上座,本想亲手逢迎,奈何鸣垣、白从分立两侧,只得保持一定距离,不忘奉承道:“池楼主远道而来,真让敝府蓬荜生辉啊!”
常年跟随沧云子的池月,早已对这种言辞毫无感觉,示意鸣垣送上寿礼,双手交到公孙止手中:“一份薄礼,愿前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比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池月更喜欢这一句,因为比较适合公孙府,尤其是公孙复。抬眼见宾客皆是面生,也不知公孙止是从何处请来这些人,虽说有些人持剑,但面色气血着实不像习武之人……当真用心良苦。
眼见距离寿宴尚有半日,公孙止立即召来数名样貌玲珑的侍女,对池月微笑道:“楼主一路辛苦,不如先入客房歇息一阵。待时候到了,在下再命人相邀。”
池月温和道:“前辈果真思虑周全,晚辈受教。不过晚辈喜好清净,一人休息便可。前辈的美意,怕是只能心领了。”
公孙止亦无多言,只是顺了池月的意思:“也好。那在下便让人送楼主前去客房。”
池月长揖道致谢:“叨扰前辈了。”
公孙府把整个后院都给了池月,竟是比长绝楼的住处更大出两倍。白从早已与随侍前去部署防备,又是留下鸣垣一人护卫左右。
见公孙府的侍者远去,池月当即道出疑问:“你是否觉得奇怪?公孙止请来的那些人似乎不是武林中人,看他们的面相,也非富贵之人。”
鸣垣公然坐到池月身边,顺手倒了杯茶给自己,品尝无恙后,才斟了递给池月:“根本全是假的。不过四日,公孙止哪有能力找到那么多有名望之人?何况公孙府的名声向来不好,紧急关头,怎会有人帮他?刚才我见那些拿剑的,手上居然只是粗糙,连薄茧也无,依我看,全是府里的下人。”
池月听了,竟是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此行,倒是颇为有趣。”渐渐平静下来,方见鸣垣正望着自己,当即面无表情,侧过头去。
“不敢看我?”鸣垣直接问了,“现时无他人在旁,何必藏得这样深?”
“我藏什么了?”池月明知故问,伸手去握茶杯,却错取了鸣垣的杯子。
鸣垣默不作声,待他喝完,方才缓缓说道:“你拿错了。”
池月若无其事把杯子还予他:“失手,抱歉。”
望着池月貌似淡若止水的眸子,鸣垣不想听他几近无聊的解释与推托,问出心底认定的猜测:“你很在意天沸的话。冷淡,无非是因为你我的身份。长绝楼,属于东阴,且如履薄冰。而我,便是足以灼透那层冰的无妄之火。”
对此,池月只是眼神一顿,并无说话。鸣垣继而侃侃而谈:“定州的那夜,不是很好么?当然,除了你推开我的那个动作。”
“天沸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池月深知心火难熄,必须阻止,“你与我之间,本就不该发生什么,既然你今后会走,更无需任何牵连。”
“你真是这么想?呵呵,该发生的事,不都已经发生了?”鸣垣蓦然迫到池月眼前,“如果你不是长绝楼主,就不会说这些,对么?”
一旦撞上那双充斥寒芒的深邃,池月总是不由自主被卷入其中。那团倾力熄灭的心火,竟然溢出零星火花。池月感觉他在靠近:“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
鸣垣凝视池月眼底难掩的波澜,勾起惑人的笑:“我只是想吻你,这也多余?”
池月倏尔呼吸着他的温热,尚未来得及逃脱,他的手已抵在背部。泥足深陷的感觉顷刻袭来,无可逃脱。
他的吻,愈发温柔。如此一来,不必他启发,池月便自行弃了防守。
许久,鸣垣依依不舍:“不喜欢么?”
池月早已将衣摆拧得发皱,不愿回答,一如往常避开他的眼神。过了许久,发觉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池月瞥他一眼:“这样……不累么?”
现时鸣垣的姿势确是有些难度,半倾着身体,一手扶在池月背部,另一边则是负手,除了亲吻的短暂时间,几乎没有着力点。
鸣垣尴尬笑了笑:“是有点累。不过,算是值得。”为自己开脱且保住颜面之后,鸣垣坐回刚才的地方。
两人沉默不语,各执一枚空杯,枯坐到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