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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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回到家,把他扶到床上,"秦叔,下面该怎么办?我没有经验。"
    "少夫人,家里有双氧水和酒精吗?还有一些消炎的药?"
    "有有有,我去拿。"三步并作两步的急急取来了药,秦叔已经把他的上衣从身上退了下来,血有些凝固,衣服有点粘在伤口上,撕下来的时候,不免把伤口又撕扯开了些。
    苏敏第一次看见他的背,以前都没注意过,他也很少裸着背。细白的肌肤上,除了这次的血迹,还混杂着许多许多旧伤痕,有些已经看不清,变白了,有些还是深色的,纵横交错布满了背部,加上这次的伤口和血,更是怵目惊心。
    "叮叮哒哒地。。。叮叮哒哒地。。。"
    "老爷。。。是,是,现在吗?可。。。是,我知道了。"秦叔挂了电话,为难地看着苏敏,"少夫人,老爷要用车,要我立刻回去,少爷只能交给你了,你给他清理一下伤口,然后把消炎药碾碎,敷在上面,注意晚上少爷有没有发烧,如果有拿酒精给他擦拭降温,不要给他吃降温药,少爷对那个过敏。这几天给他吃点清淡的流食。少夫人,我不能多呆了,少爷就拜托你了。"
    苏敏知道老爷子打电话来,这情况只能她来接手,"知道了,您快去吧。"
    秦叔临走前,看了眼侧躺在那里的吴修,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苏敏轻轻的坐在床边,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臂,他有些微颤。"疼吗?"
    久久没有得到他的回音,以为他睡了。拿过双氧水轻轻的淋在伤口上,看着伤口泛起点点白沫。
    "不疼。"许久,一个轻微的声音。
    苏敏手顿了一下,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它以为他是天之骄子,娇生惯养,她以为他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她以为他是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王者,可今天的他,他的生活,彻底颠覆了她的以为。他竟然从小过着这样非人的生活,自己的父亲竟然忍心如此虐待自己的骨肉,而母亲,原本应该倾情所爱的母亲,居然只是明哲保身的躲的远远的。这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想象的。
    "我还没死呢,别哭。"
    听到他这话,苏敏哭得更凶了,匍伏在他的手臂上,哽咽不止,"吴修,求求你,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伤得太重了。"
    仿佛听到一声轻叹,吴修微微侧过身,平仰些,拿另一只手臂轻轻的抚摸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我没事,不会让你守寡,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让你守活寡的。"
    虽然这个时候不该笑,但是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笑出来,"臭流氓!都伤成这样,还想那种事!你的腰要是被打坏了,我就出去找个野男人!"
    "呵呵",吴修低低的笑出声,"本事挺大。"
    "好啦,快侧过去,我给你敷药。"苏敏用勺子把药片一点点碾碎,轻轻敷在伤口上,极认真,极小心。
    敷完药,拿绷带松松地缠绕了几圈,"这样不去医院真的行吗?"她喃喃地说着,看着他睡着了,给他掖好被子,下楼淘米煮粥,烧了些热水凉着。
    坐在他身边一直从中午等到下午,他也没有清醒的意思,估计是累极了,她也累得不行,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一点点,就会被疲惫攻城掠地。和衣在他身边躺下,原本只是想躺一会,竟没想到睡着了。
    睡到半夜,隐隐被一些呻吟声吵醒,睁开眼睛,听到是身边的人在无意识地呻吟。
    立刻凑上去看,他脸可能因为疼痛褶皱在一起,"吴修,醒醒,哪儿不舒服?吴修?"试着唤醒他无果。她手下的皮肤是灼人的烫手。
    苏敏立刻翻身下床,拿酒精一遍遍给他擦拭身子。
    "妈妈。。。妈妈。。。"
    苏敏看到他嘴巴蠕动,凑近了听,才听出是"妈妈",苏敏看着他,眼里有着重重的心疼,"你妈妈是疼惜过你的吧?你妈妈也曾经保护过你吧?只是岁月和疼痛让她忘记了做母亲的职责,遗失了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她今天这样对你你仍然爱她,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傻啊。"苏敏疼惜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吴修因为发烧,难过的微晃着头,当他的头触到她的手臂时,渐渐安静下来了,苏敏抚摸着他的头发,给他按摩太阳穴。突然看到他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苏敏没有想到,她会看到这一幕,太震惊了,让她措手不及,他从小的生活,跟她想象的实在是天壤之别。
    他的遭遇和现在的隐忍,痛楚,酸楚,心疼,交织到她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情感在作祟,让她吻了他的唇,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一遍一遍,哄他安睡。
    苏敏一夜都不敢再合眼,一直用酒精给他擦身,直到早上烧也只是稍稍退了一些。苏敏下楼来请周妈给他熬了点粥。喂他时根本一口都喂不进去。
    熬到了晚上,吴修有些意识,侧头便看见苏敏支着头坐在床边。地灯晕黄的光圈照的一室温馨。
    "你醒了?饿不饿?我给你热点吃的?"
    "不,喝水。"
    "等等阿",拿着水杯跑下楼,回来喂他喝下了,"还要吗?"
    吴修摇摇头,意识又开始有些迷糊。"你跟我说说话,我不想睡。"
    "你想说什么?"苏敏看他精神好些,手支在床边看着他。
    "随便。"
    "听秦叔说,你不喜欢花?你家那个花园你很少进?"
    "换一个。"
    苏敏撇撇嘴,"那你爸从小就那么打你?"
    "换。"
    “你妈妈。。。”
    “换。”
    "你想让我说哪个阿?"
    "说你吧。"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阿。生长在普普通通的家庭里,我爸妈很疼我,其实全家最疼我的是我舅舅,从小就把我举在头顶上,我好多花裙子都是他买给我的。不过可惜,舅妈和舅舅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自己的小孩。"苏敏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小学的时候可凶了,给女生打抱不平,我妈总跟我爸嘀咕说怕我嫁不出去。我爸这时候就会数落我妈,说她总是满嘴跑粪。
    我小时侯妈妈爸爸工作忙,没法陪我,要么就把我自己锁在屋子里,要不就交给邻居。后来是奶奶从乡下过来,在家陪我才让我好过一点。后来奶奶病了,家里不富裕,全家人凑的钱给奶奶看病,却被舅舅偷偷拿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之后,又变成我一个人了,一个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自言自语,一个人睡觉,每天黑夜降临我都会很烦躁,以至于后来我青春期特别叛逆。我跟你讲,我那时候逃学泡吧抽烟什么不干阿,就是一个小太妹。"
    "那后来?"
    "后来,后来我突然变好了。"
    "为什么?"
    "我看你生病,我就跟你一个人讲阿。这是我的秘密。我有一次喝醉了,不知怎么跟人打起来了,结果头被打破了,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就开始做梦,梦到了我奶奶,她哭着看着我,一直不说话,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我拉她的手她就把我甩开,就那么看着我,后来我在病房是哭醒的,我觉得奶奶肯定对我特别失望,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就哭了一个星期,晚上乘他们回家了,就躲在被子里哭。出院后,我就发奋图强,后来成了一个铁铮铮的好少年!嘿嘿,是不是很立志?"
    苏敏低头看他,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以为他睡着了。给他盖被子准备走,谁知刚起身,手腕就被抓住了。
    "还没睡着阿?"
    "那我那么对你舅舅,也算为你出气,干嘛报复我。"
    苏敏看他眼睛,他问的很认真,俯身直视他,"我是属老母鸡的,护小鸡崽是天性,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别人都不行,知道吗?"说着戳了他鼻头一下,"快睡觉小鸡崽,小心我乘你病,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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