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鸟寂静无声，气氛诡异地走了一路，艾里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说这只怪鸟是我的了？”
    “因为你和它签订了契约。”面具男走路的姿势和老头子有几分相像，腰杆挺得笔直，声音虽温和却处处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肃，似乎靠近一些都要被那股无形气场压得无处避匿。
    艾里亚震惊，“什么时候？”
    面具男回头，狐狸眼间额心一点朱砂，“就在刚才。”
    怎么我不知道？！
    艾里亚回头瞪着踩在肩上的灌灌，怒骂，“你这是强买强卖！”
    灌灌摇头晃脑，“什么是强买强卖？我怎么会强买强卖！强买强卖这种事绝对不是我干出来的，但到底是谁干的呢？你说啊，是哪个混蛋这么缺德！目无王法，我见着他一定要。。。嘎嘎。。。”
    灌灌被艾里亚捏住脖子拎到面前，鸟喙嘎嘎地叫着，酷似乌鸦，“说，签了契约会怎么样？”
    黑豆大的鸟眼又开始装可怜，盛着两包水汪汪的眼泪，一副窦娥冤的模样，“你干嘛那么生气啊？人家又。。。。。。”
    艾里亚冷声吼道，“给老子闭嘴，鬼知道跟只怪鸟签了契约会怎样，更何况是这岛上的怪鸟！”
    灌灌不知道为什么，有意无意地悄悄往无脸男那边瞧了一眼，移回目光小声道，“我会护你在岛上的安全，这岛上怨气太重，夜里会尸变，还有会吃活人的九尾青狐。”
    尸。。。。。。变!
    艾里亚牙齿都在打颤，全身寒毛倒竖，宁肯顶着面具男强大的气场挪到他身边，也不敢再自己一个人走得老远。
    艾里亚因为手抖得太厉害，灌灌扑腾着挣扎开，“那，那，应该是。。。有什么条件的吧？”
    灌灌趾高气昂，飞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你也要护我周全，不然我死了，你就会折寿15年。”
    折寿15年？！凭什么啊？
    不过，没了灌灌自己估计能活15小时算是不错了。
    艾里亚念头急转，心生疑窦，“那你干嘛找我签订契约呢？”
    艾里亚腹诽，自己这么弱，怎么护它？隔壁那面具男看着就挺强的，怎么不去找他？
    ‘因为他心术不正。’灌灌没有说话，可是艾里亚却能感应到它在想些什么，依照此法，试探着在心里反问，“你说的心术不正是什么意思？”
    ‘就是腹黑，非常的腹黑，腹黑到我宁愿找你这个菜鸟也坚决不要呆在他身边。’
    艾里亚心头一怵，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角往隔壁瞄了一眼，斟酌着要不要重新挪回去点儿。
    ‘你怎知道他腹黑？’
    就算着怪鸟会看面相，可好歹人家也戴着面具啊。
    莫非是——读心术？！
    ‘我不会读心术，可是我能感知一个人内心的黑暗面。’
    艾里亚乐了，‘这么说我内心很阳光喽？’
    灌灌眼珠一翻，这个表情大概是叫做鸟类的白眼，‘狗屁，见过自恋的，没见过比我还自恋的，你只是没他那么黑，外加有点傻而已。’
    艾里亚笑出声，故意放大了音量，“我说你怎么来找我呢？原来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我懂，我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灌灌呆住了，片刻忘记扑打翅膀，险些砸在地面上，像看怪物一样将艾里亚瞧着。
    ‘那么长时间不说话，要是他真心腹黑，估计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我们活埋在这儿了，鸟终归是鸟，有够弱智的。’
    灌灌再一愣，又一惆怅，“是啊，我怎么能这样呢？有什么不敢说的，这本来就是一个事实，诶，你真傻，真是弱爆了，我怎么会跟你说话，到底是你吃撑了，还是我吃撑了。”
    鉴于它有人格分裂发作的先例，艾里亚决定认真地忽视它究竟是在骂谁。
    无论灌灌说得是真是假，艾里亚心里将对面具男的防备警惕深化了一层，面上却佯作不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害怕地向面具男询问，“灌灌说得尸变和九尾青狐是怎么回事？”
    面具男侧目，正色道，“这里恐怕曾遭到一场灭族的屠杀，无数怨魂盘踞在此想要寻求重生用来复仇，所以在某一特定时间会发生尸变，灌灌和九尾青狐都是他们衍生出来的自然之物，相生相克。”
    面具男声音带着几分阴柔，甚至有些女子的清雅端庄，让人听得昏昏欲睡，想当初考得最烂的物理，他们老师就这一嗓子，颇为催眠啊。
    “呃，那请问尸变会在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去躲避它，还有既然灌灌是怨魂衍生而来，为什么它还要吃死尸？”
    其实艾里亚比较想问，为什么灌灌会人格分裂。
    面具男眉眼浮出沉思之色，抬着食指托住一片树叶，语调悠远绵长，“万物相生相克，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法则，至于尸变，”他顿了顿，沉下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而且避无可避。”
    艾里亚浑身发冷，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立在枝头的灌灌怪叫了一声，有些像杀鸡般的嚎叫，然后振翅一飞窜入高空，身形乍然间数十倍膨大，肉翼一展遮天蔽日，阳光穿身而过，竟能看清其根根白骨支架，肌肉纹理密密麻麻，韵动不已。而两颗黑豆大的小眼睛此刻亮如灯笼，幽幽的散发着紫芒，瞳孔摇曳着两簇赤红鬼火，仿佛幽冥引路人。
    四面八方传来婴儿的声音，或哭或笑，其中掺杂着飘渺的歌声，悠悠然，无尽无期。然而转瞬间，更为巨大响亮，犹如金戈刀鸣的铁器碰撞声奔腾而来，潮水般压过先前的声音，有人哭，有人吼，有人怒骂，最后竟戛然而止，换做齐声而唱的颂歌。
    万人，亦或是万鬼的颂歌！
    面具男提醒道：“年轻的朋友，小心些，尸变开始了。”
    遭了，大事不妙了，如今这情形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样，在这生化危机的关骨眼儿上，艾里亚忽的无端想起初中一件糗事：全班同学聚在一起看《咒怨》，他是唯一一个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吓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