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花依旧笑春风(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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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亚和长生回家休息了一日,睡饱了也养足了精神,两人决定明天一大早在出发。
艾里亚本想着路途遥远,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全部带出来也好免受些风餐露宿的麻烦,正坐在床上一脸肉痛地将红色老人头小心翼翼地叠成一叠,用橡筋捆好藏在背包夹层里的时候,长生推门而入。
“长生,做人得有礼貌,下次进来前记得敲门。”艾里亚头也不回,一幅老成的口气。
“我敲了,只是你完全没有反应,我想你是太专注了。”
艾里亚心底不好意思,面上仍是一派淡定从容,转头正碰上长生鄙夷的视线,“亚,不用带那么多钱。”
艾里亚一头雾水,“不是要去找莱安吗?”
“他住在梵界。”
艾里亚眨眨眼,还是很疑惑,“嗯,然后呢?”
长生笑得无比温润,却是叹气地口吻,“请问,有哪趟飞机或者火车直通梵界,还有,法术里有一种东西叫瞬移,你从小看到大的日漫里有提过。”
艾里亚无比了然地‘哦’了一声,音调拔高拉长,可疑的红云却是忍不住腾上两腮。
长生公正地评价了一句,“亚,你最近变傻了。”
艾里亚一口气郁结在胸。
但,有一件事是相当值得他高兴的:艾里亚细心谨慎地又把那一沓钞票偷偷摸摸地藏回衣橱最深处。
第二日一早,长生敲开艾里亚的房门,两人均已收拾完毕,整装待发,只是艾里亚随身的行囊相比于长生只身一人的简洁,看起来尤为得隆重,跟那些古代小姐出嫁所携嫁妆数量上也相差无几,尤其是那小媳妇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你是要出嫁了么?”
“屁,要嫁你嫁,我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多看两眼,这住了二十年的地方也能记得牢些。”他的语气里压抑着悲伤,努力地藏住所有情绪。
然而再悲伤,他心底始终如梦呓般重复着一句话,
我是人类,这里才是我的家,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重复太多遍后,艾里亚恍然发现,这句话颇为熟悉,好像在哪儿经常听到过。。。哦,是了,灰太狼同志!艾里亚突然觉得自己找的知音了。
长生清浅地笑着,从艾里亚脚边拎起一个瞧着就颇重的行囊,依旧玉树临风的模样单手结阵,艾里亚奋力扛起剩余箱子,挪近长生,脚下踩着以六芒星为基础的阵法,身边传来像唱歌一样地低吟:“空间的主人,请为我开启梵界之门,以我之心,至所往之处。”
以阵法为屏障,周身空间逐渐像水纹一样波动,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所有的重量连同自身都无法感知,像是踩着虚空,又仿佛被虚空吞噬。在两人消失的最后一刻,艾里亚闭上有些酸涩模糊的眼,牢牢地将这家中的一景一物刻画在心头。
再见了,或许再也不能见了。但是,只有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至死也绝对不会忘记。
家中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所有过往被封印至微尘中散在角落里,封印一隅经年无声,谁知再见时又是怎的光景。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艾里亚与长生两人行进在黑暗中,四周无数光线穿梭而过,倒也算得光明,隐约间眼角总会浮出一两个半透明的人影像幽灵一样站在一侧为长生他们让路,低眉顺眼,恭敬有加。也会有同行之人淡漠地扫来眼光,片刻又移开,继续各自前行。这一路安静地有些诡异,艾里亚手中拉着条光线,与长生手中那条光线相平行,被这氛围压地喘不过气来,往他那边挪了挪。
为什么有种走在侏罗纪的错觉。。。
‘铃铃、铃铃。’
艾里亚浑身猛地一颤,险些拿不稳光线,血液温度骤降,一阵恶寒袭上心头,这催命的风铃声又响了。
“长生,那个风铃声。。。”艾里亚篡紧手心,冷汗密布,恐慌地看向长生。
“我听见了。”长生眉心微皱,平静回答。
“什么?!”艾里亚不可置信地将长生望着,颤抖出声:“你,你听得到?我还以为只有我。。。”
长生打断他,目光瞟向四周:“所有人都听到了。”
艾里亚将信将疑地扫过视线,果然,许多人如他一般对于这风铃之音很是恐惧,这却是艾里亚所不解的。
“小心!”长生揪着艾里亚后领跳朝一边,先前踩着的黑暗虚空破了个大洞,紫气从洞里溢出,处处透着不祥。
艾里亚惊魂未定地呼着气,豆大冷汗滴下,刚才若不是长生眼疾手快拉了自己一把,怕是早掉那洞里去了,八成凶多吉少。
不久前才放出豪言壮志,要是才没走几步就歇菜在这就真是太遗臭万年,对不起人民群众了。
脚跟还没落稳,长生又揪着他跳往另一边,几个飞纵已是跳出老远,但也难免使得那些光线打结成一团,彼此缠绕,难分难解,原本那些垂首立在一侧的半透明人作鸟兽散,其余在空间中的人也是各自奋力闪躲,很是忌讳洞口漫出的紫气。
长生身手甚好,灵活自如,就算揪着他这么大只人形拖油瓶也依然从容地避开突然爆发的紫气,分毫擦不着衣角,看着这番情景,艾里亚倒是不怎么心慌了,紧了紧怀中行囊。
突然,艾里亚头皮一阵剧痛,长生正要腾身而起,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地踉跄,险些重心不稳。
艾里亚反拽着长发,忍痛回头,惊鸿一瞥下那只小丧尸的鬼脸钻进他视线中,像炸开一个霹雳,浑身猛然一震。
艾里亚瘫软了半截,手一松行囊掉在一旁,没了力气任由小丧尸将他往后扯。
怕到一种程度,艾里亚已经有了心理障碍了。那些恐怖之物再度袭来,不需他怎么看清,因为它们早已被人类的恐惧心理恶化放大了百倍不止。
“你做什么?”长生视线锁住小孩,星眸里滑过冷厉寒芒。
“这是我能为君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小孩一张鬼脸面色狰狞,仰头放声狂笑,凄厉无比,整个人已被紫气吞噬,只余一双手死死抓住艾里亚长发。
长生手如斩刀,断了那一截至死也不肯松手的苍白手掌,再想救起艾里亚已为时过晚,洞口刹那撕裂,扩大数倍,已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紫气汹涌喷薄,眨眼席卷吞噬两人。长生揪起神色定格在空洞恐惧中的艾里亚往怀中一带,护在胸口,两人一同坠入紫气里。
这紫气中尽是怨与戾,掺杂着鬼哭狼嚎,压缩数倍竟如无形刀刃般割得人体无完肤,鲜血淋淋。紫气中无法动用法力,长生只能尽量护着艾里亚不受伤害,却无暇自顾。
又是陶琴吗?
他所设的局,难道没发现自己也被设计了吗?
还是,等待太久令人疯狂,只要有一线天光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哪怕只是一个骗局。
长生笑着摇头,果然,人心脆弱,感情只会让人疯狂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