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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证自己的艺人不会出岔子惹乱子爱管闲事的经纪人第一个赶到那个地址,当他看见开门的贺奈后自认虚惊一场,对方也是一脸吃惊。于是,这个自作聪明的经纪人误以为卫泽是在找失散的表亲,便一五一十地讲卫泽的事告诉了对方,对于自己主动帮忙找回亲人这件事,等他们两相见时再提才能起到邀功的锦上添花之效。回去之后每天都会旁敲侧击地过问卫泽有没有去自己发给他的那个地方,苦恼的是自家艺人不但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还非常厌恶他提到这个事情,日子就在左顾右盼中消磨掉一大半。
    当贺奈通过猫眼看到敲门的是那个人的经纪人后,在门背后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到来者只有对方一个后惊出一声冷汗。再知道卫泽要到住址和何言的联系方式的第二天,贺奈以乡下家里出了些事情让他回去,想回老家一趟为由提出了将近一个月的离开时日。何言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又真以为男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也跟着请了一个月的休假陪着男人回到乡下。反正这一年的有效假期他还没怎么用,全部累积在一起花光也是件高兴事,再说贺奈的家乡也是他的家乡,就当借此机会回去看看父母。
    坐在返乡的火车上,何言和贺奈一齐看着窗外渐渐熟悉的风景。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呢!”何言笑着感叹。
    “是啊!不过这种穷乡僻壤很难再有变化吧?”
    “嗯,越是落后的东西越是很难改变。”
    贺奈想起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家乡,一别就是十年,十年之间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为了能和那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与家人断绝了关系,离开自己住惯的房间,没有半点犹豫地买下当天晚上一班通向未知大城市的车票。站在经历过很多次的站台,他第一次有背井离乡的心情。在上车之前贺奈向从小一起长大的何言发了一条短信,其实在上午父母哭着把他赶出去的时候已经打过一次电话了,可是贺奈觉得不够,这一次再多的告别都不够。何言听着他偷偷地在电话这头啜泣,无声无息地听他哭完最难过的一次,然后安慰和祝福。
    坚信不疑的心情被一点点延绵而至的高楼大厦红灯绿影动摇,他虽然在高中毕业后时常坐火车来这个城市找正在读大学的男人,但从没有像这次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窗外变化,远处的城市背景让他害怕和担心起来。对于没有经历过大城市生活的贺奈来说,他这种战战兢兢畏手畏脚生活的小人物,突然有一天被推到繁华的舞台下,前方未知的恐慌和慢慢消失的一些东西,
    使得他种种表演都像个小丑般不讨好,毫无章法地寻求和落空的结果,眼前这座城市让他好害怕。贺奈坐在火车上,眼睛里噙着泪水,不可以胆怯不可以胆怯,逞强地想着,手里却死死握住那个人写着地址的信纸,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只是他看不懂,对方伸出的手并无意救他。
    艰辛地在大城市里生存下来,为了不拖累那个人,想要和那个人变得更加登对,他瞒着对方揽了一身职务,从白天忙到晚上,好在那人刚成为艺人签约不久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注意到他。虽然经济上并不困难,那人的所有银行卡和存折都在贺奈手中,但他没有动过上面一分钱。一直以来的生活,都只有贺奈一个人非常艰辛,只是那人从没看见过。
    “我。。。我能住在你那里吗?”贺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为自己撒的谎感到羞愧。
    “啊。。。好的。”何言从小到大都没变过,温柔包容,不刨根究底,总是处处都让着贺奈,谅解贺奈,这让贺奈更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那次,断绝关系的父母向外谎称自家儿子外出创业,拿出“男儿志在四方”诸如此类的谎话为他开脱,所以乡下认识他的人家都以为他在大城市里打拼事业才没有回过家。何言的父母打开门看到儿子回来欣喜若狂,还一边怪罪着:“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何言一家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对贺奈的到来没有表示惊讶反而像自家人一样待他,何妈妈是看着贺奈长大的,自然也像对另一个儿子一样对他了。吃饭时何妈妈问过一次贺奈在外怎样,得到他惭愧地笑意后便不再多问。
    晚上两人像小时候一样横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果然还是乡下的夜空美。
    “明天我就回家里一趟,看看。。。有什么事。”一个谎言必然会连接着另一个谎言。
    “嗯,那你回来吃晚饭吗?我妈好准备。”
    “不,不用了,我就在家里吃。”
    为了圆谎的贺奈第二天一早就郑重其事地朝回家的方向走,两人的家也离得不算太远,何言送了他一截也就回去了。走到熟悉的房子下时,贺奈呆呆地站在门前,家里那只养了十多年的土狗感受到什么似的突然狂吠起来,吓得贺奈扭头就跑走了。他一个人晃晃悠悠地不知去处,抬眼间竟然已经走到自己的小学校园。现在还是假期,校园是没有人守的,外面的围栏也还是和他在时一样高,当年看着觉得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现在他走过去,轻轻松松便翻到墙内。反正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贺奈干脆躺在小学的操场里打发时间。操场其实就是一大片水泥地,要是没有那几个简简单单的篮球架,谁都不会知道这是一个操场。和高中的绿草皮红塑胶操场比起来,真的是相差甚远。
    高中时他还经常和卫泽大晚上逛操场,这种两个女生之间才做的事他们也都乐此不疲。有一次卫泽买来几听啤酒,两人喝光后,卫泽便拉着贺奈走到主席台下,卫泽让贺奈站在台下,自己跑到台上去大声说道:“下面,由亚洲天王卫泽给大家演唱一首《最佳损友》,大家掌声有请!”贺奈酒量不好,一听下肚后也大胆起来,他在台下为卫泽欢呼,手里拿着不存在的荧光棒挥舞着,台上用力演唱的卫泽在他眼里是那么的耀耀生辉。
    “那位歌迷,就是你,不要一个人在那里自嗨好吗?跟着本天王唱啊!”卫泽在台上朝他吼道。
    “哈哈哈哈哈天王,反正有这么歌迷陪你唱,你干嘛总是为难我一个人啊?”醉意上来的贺奈说完后便向后倒在操场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反正有那么多人。。。”
    卫泽在台上自顾自地唱着歌,直到音落词闭,他才大笑着走下主席台扛起醉的不省人事的贺奈回寝室。
    躺在水泥地上的贺奈有些困,他闭上眼睛侧躺着缩起身子,大概是刚才那样正对着太阳刺到了眼睛,他的眼角渗出泪来。他想起一句话:忘记了的时候,/忽然的会有引起回忆的事情,/终于是忘记不了。脸上露出一些哀伤。
    还是忍不住重新找到经纪人要了一遍地址,经纪人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股热情劲儿了,懒洋洋地发过地址后便和一群人跑去夜店狂嗨。卫泽一路开着车走走停停,问了十几个人终于找到那个隐藏在城市边缘的小区。他压抑着狂乱的心跳按下门铃,如临大敌一般,像是初次登台时的紧张心情。然而这种可怕的紧张感被一次又一次没有回应的门铃声磨光,这时对门打开后一个老人走出来说:“小伙子,别按了,这家人两个星期前就走了。”
    卫泽眼神黯淡下来:“那你知道他们多久回来吗?”
    老人一听笑着摆摆手:“我怎么知道哇,不过,看他们要走很久的样子,离开的时候拿了好多东西,搞不好是搬家了也说不定,你还是先联系一下吧。”
    “谢谢。”这次连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下来。
    老人关上门,被面前这道门隔绝开的卫泽茫然地望着前方,一种可怕的孤独感朝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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