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边界之地，此时也正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时节。

    所谓沙场，也不过是战场之意。无沙，却有杀戮。

    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九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人潇洒的骑着战马飞速向九霄冲来，提着兵器向九霄砍来。九霄接下了这一下，右手却被那人深厚的内力震得生疼，顿时不敢大意。这人是练家子，而且有高人指点过，马虎不得。立即调动内力与之抗衡……

    打到最后，战事结局已经快要分晓了，两人也已经伤痕累累，兵器也被丢到了一旁，战马也倒在了一边，这次是真正的内力之比了。

    雯把部分内力集中在了双手……还有左脚。

    九霄闭上了眼睛，暗自运气……感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一落叶，一呼吸……

    终于，雯向九霄疾驰而来，速度快的留下一道残影。

    九霄睁开双眼不紧不慢的接下了右手那道霸道的内力却不防雯的左脚一个扫堂腿……修长的双腿顿时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肿。

    “呜……”九霄闷哼一声，擦着那人左手的拳风弯下身子，怒道：“真是卑鄙。”

    “呵，沙场本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雯残酷的朝着九霄笑道，“别拿你那‘纯洁’的心思污了这残酷的战场，这里，不是你的皇宫。”说完又用力给了九霄一拳。

    这一拳却没有打在九霄身上……

    “颜良！你疯了！”九霄惊愕的看着自己身前的男人。还是那一身白衣，只是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我……咳咳……没疯……”颜良擦着嘴角溢出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完……

    九霄惨笑……这一仗果真是必败无疑……自己本身也没有赢的意思，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的如此彻底……

    更没有想到……颜良居然会来……千算万算……还是乱……

    九霄抬头，看着雯……“你很厉害，但这一场，你没有赢……因为，不是你杀的我……”“颜良……替我好好的活下去……”说完，把所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所有内力凝聚到了右手……注入到了颜良体内，帮他修复好了内伤。

    “你走吧。”九霄闭上了眼睛，嘴角溢出了鲜血——他用自己最后的内力震碎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颜良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九霄映着夕阳，对他温柔的笑了……微弱到只能用嘴型表达的话语传达到了他心里。他说：“代我好好活，走吧，别回头。”脑后的丝带也滑落下来，露出了那令世人窒息的脸庞，夕阳的艳红衬着那一抹笑，像是看透了生死。

    一时间，颜良觉得自己二十八年的光阴全都白活了……十年前，他想要帮九霄查明他的母妃死因，他无能，做不到，只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走入深渊……十年后，因为自己，他又亲眼看着九霄死在他的面前……

    如果自己不来……以刚才九霄传给自己的内力来看，九霄完全有逃脱的把握……可自己这个拖油瓶，武功没有九霄高也就罢了，就连一直以来的高智商也变得如此低下！

    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噙满了泪水……如果他没有半路改道来到这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是不是九霄就会好好活着？尽管被锁在皇宫之中，尽管没了那肆意妄为的潇洒，尽管再不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孩子……但他至少还活着！

    看着自己怀里年轻的尸体……颜良想起了九霄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代我好好活。

    颜良毅然抱起自己如弟弟般看待的人的……尸体，运气轻功离开了这残酷的战场……离开了那个叫雯的男人……他决定带九霄离开皇宫，他不想九霄葬在那孤寂的皇陵任他的躯体腐朽……哪怕是冰封，只要肉身不朽，他就可以想尽一切办法让九霄重新醒过来，当然，这可能性连千万分之一都不到……

    他才不要代替九霄活下去，他要的是九霄站在他的面前好好活下去！

    哪怕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但他会为自己下蛊，生生世世继续这个任务，直至完成。因为，他的蛊毒天下无双，即使现在不行，他为了让九霄冲重新过来，为了洗尽自己的罪孽，他也会用尽全力去办到。

    运气之间，他还感受的到，身体之中流动着的气息……

    眼角划过泪痕。

    -----皇宫-------

    大殿上。

    距离那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八百里加急的信件终于传到了于昳的手里。这时的他，穿着代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服，坐在龙椅之上，刚好在早朝。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于昳顿了一下。

    随即捏碎了手下的如意。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皇兄他是自己离开我，离开了大庸！真是放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通缉你的，皇兄，你别想逃！你把我强加到这帝王之位上，你把我看做了什么？我暮于昳不稀罕这些不劳而获的东西！

    可那个信使似乎有意而为之，他把所有事情一一道来。这样，于昳也不得不相信九霄真的死了，连尸体也被颜良抢走了！居然连皇帝战死沙场后的尸首也保不住这是他们大勇的耻辱！不过，于昳似乎不在意这些。

    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初第一次看到九霄的情景……

    那个傲然的哥哥……那个与众不同的皇兄……那个优秀的男子……

    死了。

    就代表着那些回忆将永远成为回忆……

    不会再有新的相遇。

    不会，再有回忆。

    于昳不能哭，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权利的巅峰，他也终于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感受。

    当初皇兄也是这样的么？

    这样的，无助……所以他才没像以往的皇帝那样自称为朕么？他才称自己为，孤。

    于昳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身体像是有千斤重，瘫坐在龙椅之上，他只说了四个字：“尸体，国丧。”

    第二天，于昳便登基为皇。年号，霄。

    九霄的尸体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葬入皇陵的是九霄往日的衣衫。

    边塞的战事最后还是平息了，那些原本不想站出来的将领听到这个噩耗也是愣在一旁，他们原本只是打着让九霄重新出战的念头，可没想害死了他。他们站出来，请求新帝责罚，却不曾想，新帝只是说了一句话：“与其死在我的刀下，你们不如去边塞打个胜仗，赎了你们的罪。”

    这一仗，大庸死伤无数……堪为旷世一战。

    这一仗，是用尸骨堆积的胜利，是为九霄所做的镇魂曲。

    去的将领，一个也没回来，全部血染黄沙。真相如何，无从追究。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