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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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丹拿着圆润的象牙梳打理着春色着墨似的青丝,透过铜镜的投映春色的倦容一览无遗,他闲惰的倚靠在椅背,灰眸半启,连细眉都弯的慵懒。
额边的乌发被分至两鬓,两髻直顺的垂在胸前,余发被拢起使的是一柄竹翠扇骨簪。
“少爷,这样看起来清爽异常”青丹的视线在镜里与春色相触,春色葱白的手指把弄着掐丝珐琅的胭脂盒。
“把这些女子梳妆的胭脂水粉赏给顺眼的奴婢……也不知放在这里是何意思……”
“这些是搬进来之前就有的物件,听说是前主子遗留下来没用过的,我之前整理慕藻阁的时候觉得擅自扔掉似乎不好,而且放在梳妆奁里也没什么碍眼就留下了”
青丹嘴角淡然勾起,黑瞳含光,持着象牙梳将青丝一梳及底,使得它柔软如同猫儿绒毛,却瞧身下的少爷皱眉道“这梳子……”
“自然不会是,青丹可不愿用浊晦的故人用器染指我的少爷,您放心”会意的回答。
“哼,总说些奇怪话,打理妥当了我们便是时候去燕雀楼……”
“话奇不奇怪又怎样?讲得少爷开心就好,少爷要我扶么?”
“开心?哼哼”
踏出慕藻,许是近午,冬阳袭身竟消散了些骨子里的寒气,院里的腊梅艳灼,春色忽记起那折红梅似乎被放于榻前的小几上。
经过朝起回廊,春色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心里并无波澜,紧了紧大氅继续他那不疾不徐的步伐。
靖双府的厅堂里高悬秋与云平四字的匾额,折思端坐在堂中饮茶,宴帖上的名单人物来了个几乎,只余俩三人稍晚未至。
婢子在一旁侍候温茶,原世间已然安寂如此,却闻轮轴骨噜的响声,一刻之间将垂眸观茶汤清色的折思惊醒,他甚至有一下怀疑自己是因思念久长徒生的错觉。
直到那承着一身白袍莲纹的温润男子出现在眼前,熟悉的眉眼浅笑,真实的呼吸使折思想哭。
“阿拓,你来了?”
“晚了”
“哪里,来了就好”
折思瞧着阿拓腿疾久治不愈难受,可阿拓早前不允自个见他更使折思痛心,他折思岂会因他腿疾致残而远离,岂会?阿拓你不应该连这点都迟疑。
“渴否?”
“不爱饮茶了,怪它苦”霍鸿拓苦苦一笑,他如今是愈发劝自己慢慢放下便愈发觉得活于世间难熬。
“阿拓,苦尽甘来,没尝尝怎么还相拒了?”折思语毕,端着一盏热茶径直踏向鸿拓,轮椅上的阿拓如昨的模样里苍白颓迷的气息颇重,他将茶盏送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探手触摸病态的阿拓。
鸿拓倒是没侧过脸躲避,只是推了推他手里的盏,“殊离许久,这茶不甚爱饮了……”
“阿拓,你怎么不穿多一点?如此寒凉的脸颊……自个的身体得爱惜!”折思为阿拓的身体担忧,以往的精神劲儿全然被病魔吞噬殆尽,他的阿拓怎会染上这样的恶疾。
鸿拓宛尔一笑,不语。
“原以为你不会来,每回的传话都是身体抱恙,怎么今日倒起了兴致?”折思轻吁着气刻意避免使自己看到鸿拓眼里的淡泊,他为何如此神色?难不成真是心无旁骛了,阿拓。
鸿拓从没有表现出疏离的动作,只是那股凉薄劲儿却往骨髓里渗透,他缓缓道“……难得,这幅皮囊尚安稳,早些来,不过是怕舅舅为你家春色举筵那日我来不了了,那几日得去福初外面转转……”
“去福初外,离开家?也好,阿拓能想通多走动总是好的……我只怕阿拓心里不给自己舒坦,不放过自己……”
沉越苦笑着去府外等候,也不知该来的都来齐了没?也不知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他只怨世人常被愚弄,常被生离折磨。
鸿拓若你真如翔雁终返乡,折思的怀里定有一处僻静漂亮的地儿成为你的宿乡。
鸿拓,鸿雁归乡浓落拓,几点乌羽堕飘絮。
行至不远处春色便瞧见了眼熟的飞檐楼阁,踏在鹅卵石道顺着蜿蜒的幽径徐走,这样寒凉冬日鸟儿驻巢只影未露,万籁无声的境地使他忽记起那座楼阁的名字取是燕雀二字,虽然耳闻宛妙可这内里却藏匿了不少俗尘气息,再三琢磨之后春色仍觉得不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