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终因繁华落 第五记 朱砂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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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爱名利,利欲熏心者,失其心,太荒邪器有朱砂砚,此砚通体朱红,色如鲜血。执砚者必丧其心,以人之鲜血铺就功名之路,死后魂锁此朱砂砚中,日日受碾压之苦,苦难轮回。永不超生。
清澈的遗时潭水,倒映着墨荒颜的倒影,她跪在潭水边,双目紧闭,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潭水中,如同有生命的带毒的藤蔓般飘散。像是跪在那里,睡着了。
夏千黎的长剑,横在墨荒颜的颈上,雪白的光刺痛了他自己的眼。他第一次撞见隐去身形的墨荒颜时,就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种只属于时光雕琢师的妖力。天界对这种亦正亦邪的力量终是容不下的,他们不是妖,却是天界潜在的威胁之一。他夏千黎的任务就是除去这些威胁。
跪在潭水边睡觉的女子,清丽脱俗的容颜被垂下的黑发盖去了大半。真是个怪人,夏千黎想。他的长剑一挥,向墨荒颜的颈上抹去时,那剑竟如同劈到了水一般,扑了个空!
剑杀不了她,只有他亲自下手了。
夏千黎的手,掐住了墨荒颜的颈子。
墨荒颜缓缓睁开双眼,如墨的眸子正对着夏千黎,她厌恶的皱了皱眉,抓住夏千黎的手,跳进了冰冷的遗时潭。
“你们这些神,手才是最脏的,强的力量,不能收为己用,便要除掉,不分正邪。”墨荒颜躺在水底,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如此说道。
夏千黎无言以对,是啊,他为天界除掉多少异己,却从未分辨正邪。
“走吧,我不太喜欢脏东西,”墨荒颜冷冷的说。
夏千黎望了一眼躺在水底的墨荒颜,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衣袖里,掉出一块通体朱红的砚来,看上去,像鲜血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洇散在水中。
“朱砂砚?”
墨荒颜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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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药好好读书哦。”姐姐笑眯眯的望着赵夜白,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听声音,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好好读书有好玩的么?”赵夜白望着姐姐手里的盒子,一脸天真的问道。
“有呀!只要夜白好好读书,将来做了官,姐姐就把盒子里的东西给夜白好不好?”
“恩。一言为定哦。”
赵夜白望着那个锦盒,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为了拿到好玩的,夜白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这是七岁的赵夜白的愿望。
十五年后,他如愿以偿的当了官,发了财,可他还是惦记着那个锦盒。那个锦盒,仿佛有魔力在呼唤他。
打开我呀,打开我,你就什么都有了。
姐姐奈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把盒子给了他。赵夜白欣喜若狂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那盒子,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个血红色的砚台,色泽亮丽。
这个砚台成了赵夜白最喜欢的东西,它叫,朱砂砚。很美的名字。
疲惫的赵夜白坐在椅子上,望着那抹鲜红,心中竟舒适无比,在这种舒适中,缓缓睡着了。
没过多久,赵夜白从睡梦中醒来,便望见一个男子立于自己面前,眉间的朱砂痣诡异而妖艳。
“我叫朱砂,是你手中的砚台。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但是,你要么?”
“我要。”
“多少才够?”
“保我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完,用之不尽。”
朱砂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的邀请。
赵夜白不知怎的,落入了水中。很黑,很冷。
满头大汗的赵夜白从梦中挣扎着醒来,那个朱砂砚,依旧端端正正的摆在他的桌子上,纹丝未动。
哪里来的眉间有着朱砂痣的男子啊!
赵夜白摇了摇头,自己一定太累了,才有这连七八糟的梦境。
第二日,赵夜白升了官。带着全家迁往杭州那个如水墨画般的城池。
一月后,赵夜白坐在椅子上,望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姐姐,一脸木然。
“姐,嫁给他你不会吃亏的,你要毁了我的前途么?”
“弟弟,你就看着姐姐往火坑里跳么?那个男人,他比姐姐大了二十岁啊!你要看着姐姐守寡么?”
“怎么会是火坑!嫁给他保你一生荣华!我也会步平青云!不嫁给他,你疯了么?”
赵夜白的眼睛里,有隐隐约约的红光。
“夜白,疯的不是姐姐,是你自己啊!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来人,把她关回房间里去!不到大喜之日,不放她出来!”
冰冷的声音,凉透了她姐姐的心。
次日,赵夜白的姐姐在房中自尽。
赵夜白痛哭流涕,所有人都感叹他们姐弟情深,却没有人知道,他哭的不是他死去的姐姐,是他的前途。
五个月后,赵夜白不顾姐姐的丧期,娶了大将军的女儿。他对那女人没一点情感,只是,娶了她,会对自己的前途有帮助罢了。
一年之后的赵夜白,看人的目光里,只剩下了利益。他不知道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多少鲜血,直接被他杀死的,间接被他杀死的,他都忘记了。
那天,月色明朗,赵夜白手里拿着那个美丽的红色砚台,那上面的红色似乎更浓了,更艳丽了。一阵风刮过,桥下的水面起了波澜,满池绽放出了妖艳的红莲。一个男人从水中缓缓升起,眉间的朱砂痣愈加红艳。
“我叫朱砂,今日找你,便是取回报酬的。”
“我记得你!我在梦中见过你!”
“荣华富贵你已拿到,那就,把命给我吧!”朱砂的面容瞬间扭曲起来。他的手伸向赵夜白,稍一用力,赵夜白便落入水中。
好痛苦,姐姐死时也这么痛苦吧?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察觉到呢?姐姐,我来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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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荒颜望着那个鲜红的砚台,轻轻拾起,转身回了水面上。
谁说你是邪物呢?若不是他们自己贪图荣华,又怎会有杀身之祸呢?
墨荒颜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轻轻撩开额前的发,那枚朱砂痣正镶在她的眉间。
我们,很想啊,是不是呢?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