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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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将天地染成一片白色。
冬日的风冷冽地吹,冷,却怎么也冷不过他的心。
好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诛”!好一个“非魔非人,邪不胜正”!
师傅,你看看,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也只不过披了张画皮罢了,一叶障目泰山不见!不懂得如何明辨善恶是非!
他跪在演武场的中央,浑身是血,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青色的衣衫上血色如莲一般地开,脸色变得愈加苍白,一双夜空一样深邃的双眼正慢慢充斥着血红与疯狂,这一场佛、儒、道、法、剑、阴阳家之间的百年交流大会,竟是要变成一场灭魔大会了么!
他不过是会魔界的功法罢了,他也是人,却为何要遭尽这样的背板!
他看着昔日好友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逃避,看着所有的人冷眼旁观,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已将他背弃?
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无法分辨善恶是非?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想置他于死地而亘不复生!
既然这个世界如此无情,既然所有的人都这般糊涂,那么,他又何必这么善良与清明!
他撑着剑缓缓站起来,脸上素来温和的笑意早已化成冷酷和无情,他用他染上疯狂与偏执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容颜深记,将仇恨深埋。
“总有一天——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这芸芸众生,都深明我意!”
这是他对苍天的宣誓,更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这是,他石煜清,要与天、与天下所有人,为敌的信号!
谁阻我,我杀谁!
青冥剑横扫,体内的真元再度翻腾。
既然你们认为我是魔,那么——我便成魔!
杀尽一切!毁灭一切!
青冥剑一声吭鸣,青色的光渐渐染上紫意——
这是属于魔的:大命将泛!
彼苍天者,尔独何泣!
紫光乍起,石煜清站在中央,手捏法诀,低低地笑。青冥剑立在他的头顶,转了一圈又一圈,周身气息急剧上升,一头墨发渐渐变成了紫色。
阴阳家的少家主沐姝华皱起了峨眉,面纱下皎好的樱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分神。”
筑基、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化神、羽化飞仙十四境界,此人竟已达到了第九境!不过没关系,双拳尚难敌四手,更何况,他面对的是整个修真界的讨伐?
佛家梵音寺住持亲传弟子尚空和尚手持南海佛珠,见此情景,微微弯腰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道家仗剑阁阁主大弟子言靖川皱着眉,问身后的弟子:“信号可发了?”
“回大师兄,发了。师叔师伯门以及慈航剑斋斋主、梵音寺住持、律法门掌门、儒院院长、阴阳家家主都在赶来的路上。”
慈航剑斋斋主亲传弟子荣语嫣同样蹙着秀眉,对着场中央浑身是血的人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眼中似乎还有着惋惜与怜悯。
石煜清嗤笑,紫光中,透出一个魔魅低沉的声音,没有刚才的决然,亦没有方才的疯狂,染了紫意的双眸之中只余下平静,以及扭曲的被深埋了的恨意,还有,嘲讽和冷意。
“何必当初?”石煜清歪了歪头,“我只是与天争命而已啊……”
轻轻的,随风而逝,仿佛是一声叹息。
我要变强。石煜清在心底轻轻对自己说。
他看着空中飘扬的雪,眼底终究露出一丝恍惚——倘若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则必用青冥,血、染、凡、尘!
体内的真元将近枯竭,“大命将泛”也终于凝聚而成,他嘴角勾起一个诡谲的笑,轻轻低喃:“开始了……”
“大家快退!”对于言靖川来说,这次百年的交流大会最后悔的事,便是一位长辈也没来,不然,哪里容得这魔物猖狂?
轰然一声巨响,几百号人慌不择路地退。这一记大命将泛,大约是有了分神后期巅峰的威力了。
紫光照耀之中,石煜清的瞳孔慢慢涣散,十九岁少年张开双手,像在拥抱着什么,身躯仰着天,慢慢倒下。
他就算死,也要人陪葬!
没有人能想到,十九岁的少年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人想到,这个少年其实并不邪恶。
轰然巨响过去,六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各派弟子领袖怒不可竭,荣语嫣柳眉倒立,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凛冽之气:“哼!当我慈航剑斋是好欺负的么!”
烟尘散去,白雪地上的雪早已消融,紫光所过之处,只留一片巨坑。石煜清睁着眼,静静地躺在场中央,已没有力气再动分毫。
律法门掌门亲传弟子韩律看向儒院院长亲传孔沫儿,问道:“你没事罢?”
孔沫儿擦掉嘴角的新鲜血迹,摇了摇头,一双美眸泛着凌凌秋波,道:“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韩律不说话,只摇了摇头,咬字道:“孔师妹。”
孔沫儿心中一惊,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不小心,可能引来六派讨伐,于是投给了韩律一个感激的眼神,同时将心底那微弱的同情心掐灭在摇篮之中。
“仗剑阁所属,莫慌!归队!”言靖川警惕地看着场中央一动不动的人,瞥了眼乱七八糟的阵型,高声命令道。
有了言靖川的带头,各派都纷纷下了令。
“梵音寺所属,莫慌。归队,阿弥陀佛……”尚空。
“慈航剑斋所属,莫慌!归队!”荣语嫣。
“律法门所属,莫慌!归队!”韩律看了眼言靖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儒院所属,莫慌!归队!”孔沫儿。
“阴阳家所属,莫慌!归队!”沐姝华。
六派传承人之中,言靖川最为沉稳,他走在前面,后边几百号人跟着,向石煜清缓缓靠近。
石煜清静静躺着,视线望着湛蓝的天,那么晴朗,是不是连苍天都不肯给他一丝怜悯,为他悲泣?
言靖川执起剑缓缓靠近。
十丈、九丈、八丈……
忽然之间,一股极寒的气息一闪而过,一道深深的痕迹出现在距离言靖川脚尖一寸不到的地方,言靖川望着脚前的剑痕,心底一寒,却听到了一个脆生生动听的声音。
“请诸位手下容情!”